1. 陰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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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7,陰天,局部降雨。

層層烏雲籠罩下來,襯著山城客運東站灰蒙蒙一片,連姑娘身前嫩黃色的漆皮箱都暗淡了幾分。

林時初攥著手機,按照先前存好的號碼撥了不下十遍,全都無人接聽。

跟她一同出站的那撥人眼下都走得差不多,旁邊抽煙的司機瞅見她落單,上下一打量,眉梢微挑,“姑娘走不走,去市區還是上哪兒,這天兒馬上下雨了。”

林時初搖頭,話說的自己都沒底氣,“不用了,有人接。”

司機師傅今兒下午還沒開單,不情願就這麼算了,“現在去市區35不打表,上車就走,待會兒下雨可不是這個價了。”

周圍霎時起風,眼看著要變天,又人生地不熟的,林時初秀氣的眉毛一擰,有些急了,“我再打電話問問。”

建軍麻將館,櫃台上紅色座機電話又一次響起,已經說不清是下午第幾次響了,來人頗有種不接不罷休的意思。

電話零件兒老得不成樣,響鈴聲活像鎮口七旬老太太捏著嗓子咳痰,難聽得很。

大劉背後就是那台電話,聽這聲呲呲拉拉的惹人心煩,“程哥,電話接一下吧,那小子一直打煩不煩啊,我這牌都沒心思看了。”

旁邊黃毛人瘦的像條竹竿兒,說話刻薄得很,“那人還真把自己當根兒蔥了,他這回住你家是寄人籬下呢懂嗎,自己麻溜兒來往後夾著尾巴做人就得了,還真等著你去車站接啊。”

“哎,程哥,你家好像沒多餘的臥室吧,他來了隻能跟你擠一個房間。”大劉牌也沒心思看了,隱隱覺得,今天晚上估計得有一場腥風血雨。

“來唄,有他好受的。”程徹大馬金刀坐在椅子上,人往後靠,沒所謂地把電話接了,“建軍麻將館,堯山鎮中學岔路口,自己打個車過來。”

冷冰冰的一句,沒等人開口就掛了。

他肯接這個電話已經算是大發善心的賞臉了,對麵那小子最好彆不識好歹。

麻將館裡人見外頭天色不好,三三兩兩起身結賬,趕忙撤了,大劉這邊多少聽見幾句,手裡一把爛牌也壓根坐不住,“要變天了,今天先不打了,程哥,等會兒那人來了跟群裡說一句啊,我倒要看看是哪門子少爺。”

“大清都亡了,還裝長辮子少爺呢。”黃毛笑得特混,他們這幫人最看不慣那種愛裝X的,想在他們幾個眼皮子底下裝大爺,等人來了多少得給他立立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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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走?”天上蒙蒙落了雨點,司機已然沒了耐心。

林時初握著手機,一板一眼複述電話裡的地址,“堯山鎮中學岔路口,建軍麻將館。”

司機看她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好的,沒曾想是去那鳥不拉屎的鄉鎮上,“去鎮上一趟回來指定是空跑,不打表,60。”

“好。”林時初點頭。

她這人有一點好,就是特彆識時務。

這頭剛上車不久,外麵雨就大了,雨點細細密密打在車玻璃上,被雨刷掃開,又落上,再掃開。

不過十多分鐘的車程,司機師傅在麻將館門口停下,去後備箱幫她拿行李。

林時初付錢下車,抬手擋了下雨,右手提上行李匆匆小跑幾步,躲進麻將館門口的狹窄雨簷。

臨走前父親交待的話她都還記著,老爸說來了這兒要聽程叔叔話,和在自己家裡不一樣,平時要有點眼色,不能給人家添麻煩,還專程讓她帶了一筆錢,連同一封手寫信放在信封裡,叮囑她一定要當麵交給程叔叔。

算作這段時間住在這裡叨擾大家的生活費。

倏然,肩膀被人碰了一下,林時初自知擋路,拖著行李往旁邊讓了兩步,“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