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暴雨(2 / 2)

車在橋中間將將挺穩,林時初迅速推開車門下去,連走帶跑,從橋後繞過去往橋下走。

司機看了幾秒才追下車:“喂,還沒給錢呢。”

師傅站在車旁看著那抹姑娘的身影,納悶兒這一大早上天還沒亮,她來這地方做什麼。

幾分鐘後。

林時初在橋下意外,也不意外的,見到了程徹。

他靠牆坐在地上,曲著條腿,低著頭,頭發半濕不乾地垂在額前,似是被這道突兀又雜亂的腳步聲驚醒,才慢悠悠地抬頭,望過去一眼。

天還沒完全亮,視線中是大片將明未明的深藍,橋上出租車打著雙閃,讓這小片的視角變的明明滅滅。

像是末日之下人心惶惶的倒計時。

林時初看清他側臉,脖子,領口處翻出的那截領子上都蹭著血。

他衣服上有下過雨在地上扭打沾上的泥水,和幾道乾涸的血混在一起,右邊袖口翻上去一截,露出那截小臂上也有幾道凝固的血口。

他在下,她在上。

程徹稍仰著頭,看著姑娘微紅的眼圈,“林時初,我特看不慣你這雙眼睛,自命清高。你這麼高高在上地看著我,就好像我特可憐,像條沒家的狗。”

“我們去醫院吧,程徹。”林時初仿佛天生就有一種木木的鈍感,所有難聽的話,她都可以選擇暫且不聽,姑娘彎腰想扶他起來,眼底含著淚,沒讓它在程徹麵前落下來。

有委屈,更多的是心疼。

橋上司機不耐煩地拍了兩下喇叭,裹挾著風聲落在橋下,特彆刺耳。

程徹抬了下胳膊,擋開她的手,開口時聲音啞得難受:“要走趕緊的,少他媽可憐我。”

“程徹,你一定要這麼跟我說話嗎。”

“你是把自己當成什麼救世主嗎,管好你自己。”少年聲音藏著徹夜未眠的沙啞和輕微的鼻音,漆黑的眼睛冷淡又不耐煩地瞧著她。

瞧著她側臉上那兩道還沒完全褪下的印子。

林時初就這麼跟他無聲對視著,良久,上麵的汽車喇叭聲又響了。

吵鬨,突兀,落在鄭東橋寂靜的清晨。

林時初攥著衣角的手一緊再緊,最終沉默地輕垂下眼,走開了。

在她重新坐上出租車回去的路上,好似深水炸彈丟進了裝滿涼水的杯口,整個早晨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悄然放大,林時初趴在前頭的座椅靠背上,忽然止不住的哭,聲音斷斷續續,肩膀都跟著顫。

快下車的時候司機透過後視鏡瞧了一眼,尷尬地憋出一句:“那,那個,不收你車費了。”

林時初是付完打車費,又在車裡整理好情緒才下車的,老爸的車子已經開到了麻將館門口,昨天收拾好的行李也已經提前裝進了後備箱。

天上又落了雨,林聰車還沒熄火,打了把傘從車裡下來,“大早上乾什麼去了?趁著雨小得趕緊走了,等會兒雨大了路不好走。”

“去見個人。”

林聰說:“這麼舍不得啊,趕著出發前也要再見一麵。”

至此,構成她在堯山的最後一個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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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的那段時間,林時初隻在爸媽嘴裡聽到過關於堯山,關於程建軍一家的事情。

鄭東橋的事情爸媽是隔天才知道的,老爸說跟程徹打架的是煤礦上的一個工人,那人狗急跳牆,拿碎了一半的啤酒瓶紮在程徹左肩,一路劃到了胸口處。

傷口很長,但好在不深,全都是皮肉傷。

程徹在醫院待了一個禮拜就出院了,至於那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好像是被抓了,至於原因,林時初沒刻意關注過。

她隻關心程徹的傷勢。

那個人比她還啞巴,疼也不會說。

爸媽在時不時聽說堯山的事情後,才知道程建軍這些年早就性格大變,酗酒打人,還專程問過她說:“時初,你在那兒的時候,他沒打你吧。”

林時初摘下耳機,搖頭,“沒有。”

老媽鬆了口氣:“那就行,這些年一年到頭跟鎮上的人也就見上一兩回,我跟你爸都不知道,程建軍以前還是挺老實的一個人,上學的時候他欠彆人一百塊錢,到了日子還不上,都要先用家裡的黃豆和玉米補上,頂著大熱天紮緊了口袋給人扛到家門口,也不知道怎麼忽然變成這樣了。”

可能就像程徹說的一樣,程建軍從一個老實人變成現在這樣,隻用了短短三個月。

林時初在後來的幾個月像個隻會讀書的機器,用課本和卷子短暫的麻痹自己,刷各種各樣的卷子,考各種各樣的試。

生活一切都歸於遠點,在堯山那大半年好似大夢一場。

爸媽在緊鑼密鼓地幫她挑選留學的國家,學校,細致到學校附近的地段好不好,人口亂不亂,一個女孩子安全不安全。

可能是她整個人這麼繃著太久了,偏偏趕在高考前生了一場病。

算不上嚴重的感冒,連帶著暈暈乎乎的高燒。

留學的學校和專業爸媽定了,最後這場考試考與不考,在客觀上講無關緊要。

是她說還想參加高考,想給自己的高中畫個圓滿句號,讓老爸帶她去醫院打了點滴,希望這樣能好的快些。

高考的前一天晚上,林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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