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能夠實現夢想的箏童寥寥無幾,往往窮儘了所在家庭的所有能量,其難度不亞於考取清華、北大。
雲城音樂學院的古箏專業本科生招生名額一般是六個,而音樂學院附中古箏專業已有四名學生,因為從初一開始就接受了專業、係統、科學的古箏專業技巧的學習,高三藝考這一關,這四名學生有著比社會上的考生提前六年甚至更長時間的優勢,其實力非社會上的考生能比。
也就是,六個名額中,實際上能讓社會上的考生競爭的也就隻有兩個名額。
從技術上講,弓翊與覃小津同被覃湖教授教導,兩人的水平不相上下,一起考取剩下的兩個名額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國樂係裡不是隻有覃湖一個教授,彆的教授手上也有實力斐然的考生。
覃小津的出走就是為了成全他。
弓翊永遠都記得覃小津出走前與他父親的爭吵,他對他父親說的話這十年來時時回蕩在弓翊的耳邊:
“就因為我是世家子弟,就因為姑姑同僚的那位學生買了院長妻子的畫廊裡價值六百萬的畫!所以我們就被內定了?要麼沾親帶故,要麼有錢,原來這就是藝術?”
“這是社會。”覃山海語重心長。
“社會可以有不公平,但也要有點正義,如果社會對弓翊不公平,那我就把我的那份公平給弓翊,因為我是弓翊最好的朋友,我知道從小到大,弓翊是怎麼刻苦練琴的,他下雪天都坐在院子裡練琴!”
那時那刻,弓翊就站在門外,聽著覃小津擲地有聲的話語,內心波瀾起伏,眼裡有感動的淚水。
士為知己者死。
覃小津就是他的知己。
覃家人想要守護覃小津,覃小津想要守護他,而他又何嘗不想去守護這份友情?
弓翊決定放棄考試,一個人悄悄收拾了行囊去了火車站,覃小津追到火車站對他說:“我可以有很多退路,而你沒有退路,你不能辜負我姑姑這麼多年對你的培養,你不能讓所有想要走藝術道路的寒門學子失去信心,你要為他們點一盞希望的燈,我們一起守護正義啊!”
弓翊直到今天想起十年前那一幕,想起那個隻有十九歲的青少年對他說的那番激情澎湃的話都會眼含熱淚。
小津把前路留給了他,自己去走了一條退路。
而向清就是小津的退路。
弓翊甩甩頭,甩去了眼底的淚意,他扭頭看向正在開車的向清,笑著說道:“向清,我一直以為如果有一天我參加小津的婚禮,婚禮上的新娘一定是你,沒想到是我誤會你們兩人的關係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向清心裡苦,但嘴上還是笑道:“你們搞藝術的腦子就是少根筋,我和小津就是事業夥伴,我們親如手足,你有見過誰和自己的手足結婚的嗎?”
向清發現原來自己口是心非的段位這麼高。
弓翊聞言笑了,“如果事實是這樣就太好了,我真的很擔心,我來參加小津婚禮之餘,還要負責安撫你受傷的心靈。”
十年不見,如今的弓翊已經不是那個因為家貧而帶點憂傷的少年了,他變自信了,可以與人談笑風生了,看來他真的在事業上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小津結婚,我還以為失戀的人是你呢!”向清笑著,將車停在了酒店大堂門口。
弓翊不由哈哈大笑。
“我住這家酒店啊?小津就在酒店裡等我嗎?”弓翊問道。
向清略帶不爽回答:“不在,他和他的新娘子去試禮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