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楓的傷勢已痊愈,這幾日無事,他就反複練習那套‘四破拳’法,招式已是滾瓜爛熟,雖未達到雷霸天那樣的殺傷力,但也已漸入佳境。向楓覺得這套拳法很適合鐵山,可惜他不在這裡,若征得雷霸天同意,日後有機會要教給他。
向楓今日打算去拜訪一下白仲,一來是感謝人家的醫治,二來他好像對那人有點興趣,想更進一步了解對方。
白仲所在的醫館坐落在湖的一側,三間低矮的泥舍,牆上刷著一個大“醫”字,門口的空地上擺著三個大篾筐,上麵都曬著草藥,向楓認得有半夏、馬齒筧、榆樹皮、三七、魚腥草等幾樣。
這樣的醫館在隱龍穀裡有三個,不過每個醫館隻有一個坐館郎中,另外兩個聽說也是白仲來穀裡後帶出來的徒弟。
醫館裡有一排簡易的中藥櫃,幾個人在裡麵候診,兩個學徒在忙著問診,一個年輕,另一個約莫有四十來歲,見向楓進來後,那個年輕的學徒連忙過來打了招呼,說白郎中在裡屋,他這就去通報,讓向楓稍等片刻。
沒一會,白仲出來了,天氣那麼熱,他還是一身黑袍穿得嚴實。
向楓說明了來意。
白仲說舉手之勞而已,再說治病救人也是穀中規矩,便請向楓去裡屋坐。
白仲的房間很小,光線也暗,一張小床上還鋪著棉絮,一把椅子和一張桌子,桌子上淩亂地放著一些藥書,房角一個案幾上堆滿了藥材,散發著一股怪味。門口有一個小爐子正燒著水,水早就開了,在陶壺裡汩汩作響。
白仲喊人搬來一把椅子後,不知從哪找出了一個瓷盞,給向楓泡了杯茶。
向楓認得是穀人都愛喝的隱龍茶,又見白仲自己端著茶盞坐了下來,他茶盞裡的茶卻是棕色的。
向楓有些好奇問道“白郎中,你喝的是啥?”
白仲一臉嚴肅道“向老弟,穀中規矩,隻能稱兄道弟,往後還是莫喊我郎中了,之前你受傷,也就沒讓你改口。”
向楓臉一熱,拱手道“抱歉抱歉!一時還沒完全習慣,在外麵喊慣了。”
“你得要儘快習慣才是。霸爺這般看重你,他是想你長久安心於此的,外麵的塵世,隻能當做鏡花水月了。”
白仲慢慢地喝了一口茶,又道“我喝的不是茶,是附子和生薑煮的水……咳!”
“附子?”向楓聽得一愣,“那不就是湯藥麼?”
“對彆人來說是湯藥,對我來說就是茶......咳咳!”
“野生附子的毒性很大,不過它也是回陽救逆的第一品......好藥啊!”
向楓和東壁堂的人打交道多,故對一些中草藥也有所了解,他有些納悶白仲為何服用此藥,不過也不便打聽。
白仲露出意外之色“咳!咳!我生性體寒,故常以附子煮水當茶飲......沒想到向老弟也懂草藥之道。”
向楓擺手道“哪裡哪裡!先前在黃州時,認得幾個郎中罷了。”
“黃州的郎中,最有名氣的當屬李時珍了......咳!向老弟官居守備,應該和他有所交往吧?”
“有幸與李神醫謀過麵。”
向楓不想把他和李家的交往說出來。
白仲“哦!”了一聲,說道“據我所知,李東壁治慢性病見長,如外傷類,恐不及龐憲。”
“龐憲?”
向楓對這個名字熟悉,當年在荊王府,他救治荊王雞肉卡喉時,那龐憲是王府裡的醫生,他沒想到這白仲也曉得此人。
“向老弟也認得他?”
“聽說過。”
“此人將三十六計用於醫道,倒是頗有些意思......咳咳!”
白仲的臉色難得露出一點笑意,隨即又被自己的咳嗽打斷了。
向楓見到白仲一直都有咳嗽,起先還以為他是嗓子不舒服,如今看來他應該是有病在身,這大熱天的還蓋著被子,說自己體寒不過是借口而已。
“白兄是因何來穀裡?一個做郎中的,應該不會像我這般逃難吧?”向楓笑著問道。
“郎中如何就不會逃難了?”白仲看了向楓一眼,“我說我把一個朝廷命官給醫死了,你信不?”
向楓搖了搖頭“不信......你醫術可高明得很!”
白仲麵無表情道“咳!正常情形是醫不死的,可我就是想把他給醫死,結果他真的死了......”
向楓麵帶驚訝“何故如此?”
“沒什麼,私仇而已。咳!”
白仲起身給向楓的茶盞續了水,隨後問道“向老弟,你體內之血,還帶藍色麼?”
“應該還是吧......”
“身子可有何不適?”
向楓搖了搖頭,問道“白兄,要服藥麼?”
白仲抓著向楓的手掌仔細看了看,又翻看了向楓的瞳仁,隨後道“看著都還好。先不用管它,也無須服藥,過些日子再看看......咳咳!”
兩人又聊了一會,向楓便告辭了,沿著湖邊漫不經心地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