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慶的情況咋樣?”
“越來越不好了。”
魏良的臉色低沉。
“之前還認得人的,這次家裡出事後,他每餐就吃一點點,整晚都不睡,這個把月來已經不認得我了。白叔過來,說他已活不了多久......”
向楓心裡不禁一聲歎息,說道“也是難為你照顧了。家裡缺啥及時跟顧叔叔說,也可以直接告訴我。”
缺啥,我每日去公廚領取飯食,倒方便的......”
從魏良那閃爍不定的眼神中,向楓曉得他肯定也是受到穀人不待見,境況未必比霍彩兒好。
“你的傷咋樣了?好了麼?”
魏良舉著他那隻斷手看了看,說道“差不多好了……白叔經常過來給我換藥的。”
“嗯。良子,我打算讓你去跟白郎中學醫,你願意麼?”
“學醫?”
魏良顯得有些意外。
“向叔,我,我當然願意......就怕白叔他不肯要我......”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等會就去跟他講,相信他會答應的。”
向楓一手扶在魏良的肩膀上,說道“良子,你要振作起來!向叔曉得你是個好孩子,你爹的事跟你沒關係,你的心是向著隱龍穀的。向叔不會看錯人,跟著白郎中好好學醫,將來可為穀裡做更多的事,大夥會認可你的。”
魏良頓時流出了眼淚,朝著向楓深深鞠了一躬。
“向叔,多謝你了......我一定好好學醫,將來要報答向叔,報答穀裡的人!”
和魏良說了一陣子話後,向楓便離開了。
出門一看,門口站著好幾個人,都朝屋裡張望著,見向楓出來後,又紛紛躲開了。
向楓也沒理會,隨後便去了白仲的醫館。
白仲聽向楓要他收魏良為徒,當下滿口答應了。
傍晚,童九家裡。
向楓夫婦、顧南古和趙任圍坐在一起,童九在陪著說話,楊氏在廚房裡忙活著,童猛在一旁幫廚。
童九兩口子成婚十來年了,可一直沒有孩子,童猛是童七的第二子,他生前就有將童猛過繼給童九做子嗣之意,所以童九也格外喜歡他這個侄兒。
楊氏是江上船家的女子,身材豐滿高大,膚色雖有些黝黑,模樣倒也不差,和身瘦白淨的童九站在一起,真的是有一股格格不入的反差。夫妻倆這多年來,沒紅過臉也沒吵過嘴,都說是童九精明,一見老婆臉色不對他就立馬服軟了,故而他倆也很難吵起來。
沒多久,楊氏做了一桌子的菜。雖說都是一些平常菜,無非是些鹹魚臘肉山菇乾筍等,但她廚藝還真不錯,幾人也是吃得津津有味,幾碗酒下肚後,席間的話就多了起來。
這時,楊氏抱起酒壇子,“突突”幾下將自己麵前的空碗倒滿,隨後雙手捧碗站了起來。
一乾人都曉得楊氏有話要說,便都靜聽著。
楊氏道“向大兄弟,自霸爺走後,你做了這總頭領,雖說隻有短短幾個月,可我們這隱龍穀的變化真個是翻天覆地。之前還有人說你太年輕了,來穀裡的日子又短,怕你挑不起這副擔子......”
童九猛地咳了幾聲。
“你咳啥呀?我又不會亂說!”
楊氏橫了童九一眼,繼續道“向大兄弟,你辦事公道,人又和氣沒啥架子,把穀裡打理得順順當當的。大夥有地種,有衣穿,有飯吃,娃兒們有學上,孤兒寡母的也有依靠,連女子都能出來為穀裡出力,之前他們還擔心受怕的,這會誰不誇你有本事......”
向楓一笑道“嫂子,你可彆誇我了,這都是大夥心齊,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向大兄弟,你可是客氣了。”楊氏繼續道,“船要撐得穩,全靠掌舵的,沒有你這掌舵的,他們也做不成啥。童九老在我麵前誇你,說你有頭腦,也體恤眾兄弟,我家猛子更是對你佩服得很。你如今把家人也接了過來,我們大夥更安心了。弟妹知書達理,跟天仙一般,也隻有向大兄弟才娶得到,穀裡的人都一個勁地誇她呢!”
聞敏聽到這裡,臉都紅了。
“向大兄弟,難得你夫妻來我家一次,嫂子今日開心,敬你夫婦一碗!”
向楓還真沒想到楊氏這般能說,想必也讀過些書,當下也把自己碗裡的酒倒滿,和聞敏一起站了起來。
“嫂子,你把我說得這麼好,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向楓端著酒碗來。
“多謝你和九哥的招待!這酒我喝了,不過我家這位不勝酒力,我代她喝了如何?”
這一大碗酒起碼有半斤的量,他是沒問題,聞敏肯定喝不下去。
楊氏笑著沒有答話,看了看童九。
童九起身道“嗯,弟妹意思下就行了,向兄弟你可要乾了!”
見童九的碗是空著,楊氏眉頭一皺,衝他道“你就這樣乾站著?”
“咋了?”
童九一時還沒明白過來。
楊氏嘴巴朝前一努“趕快滿上啊!”
童九這才連忙把自己碗裡倒滿酒。
聞敏道“今日多謝九哥和楊嫂盛情,我雖不勝酒力,但酒還是要喝的——我喝半碗吧!”
眾人一齊說好。
童九夫婦先乾了。
向楓正要勸阻聞敏時,卻見她雙手捧碗咕咕喝了幾大口,半碗酒旋即就下去了。
“好!”
趙任幾人叫起好來。
聞敏被嗆得滿臉通紅,不住地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