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等帶吃,在趙任家的這頓飯吃得頗長,吃完飯後已近申時了,向楓和顧南古終於出得門來。
向楓要去看看癲道人,顧南古說他也想去,於是二人又去了霍彩兒家裡。
霍彩兒正在家裡,見到向楓和顧南古過來,臉帶驚喜連忙讓二人進屋。
向楓問道“癲道長呢?”
“道長在裡屋睡著呢!”
霍彩兒拿來凳子讓二人坐下。
顧南古朝屋裡掃了幾眼,問道“娃兒不在家?”
“吃飯後就去學堂了……”
霍彩兒看了顧南古一眼,神色中有一絲不自然。
顧南古在懷裡掏了半天,然後掏出一個小油紙包來,遞給霍彩兒道“這是他們上回去武昌帶回來的灶糖,我也不愛吃這個,給孩子吃吧!”
霍彩兒的臉色有些發紅,偷看了向楓一眼後,多謝一聲就接了過來。
向楓佯裝著沒在意,正準備進裡屋,發現癲道人開門出來了。
向楓朝癲道人施了一禮,問道“癲道長,打擾你休息了!這段日子還好?”
癲道人伸了個懶腰,捏了捏他那個大鼻子,說道“你這裡跟神仙天府一般,要吃有吃要喝有喝的,能不好麼?”
向楓一笑道“曉得道長你是自在慣了的,晚輩怕招待不周,拂了你修行的興致。”
癲道人“切!”了一聲道“你少跟我扯那虛禮。這後山到處都是山洞,老道要是覺得這裡不好,早就去找個山洞住了,也用不著你來問。”
向楓連忙道“道長,你可彆再住山洞了,若有事的話,晚輩怕一時還找不到你。”
“你有啥事要找我?”
“找你喝酒呀!你要是住山洞,我有酒也不會叫你來了。”
“你小子......老道我是狗鼻子,不用你叫,聞著酒香多遠我都能過來。”
幾人聽著都笑了。
霍彩兒道“老道長,奴家是婦道人家,懂不得些個大道理,向兄弟讓奴家照顧好你,奴家自然是要儘心的,若有失禮之處,還望道長直言!”
“哎呀!你們咋都喜歡這般虛禮客套?有話當然要直說嘛!”
癲道人撓起腦門來。
“不過霍丫頭,有個事,老道我今日要當著向小子的麵,給你說說......”
霍彩兒的神色有些緊張起來,連忙道“道長,你儘管說就是!”
“霍丫頭,你是賢淑之人,不惹是生非,人又勤快,把倆娃教得好,把老道也照顧得好……嗯,不過就一條老道這身袍子,一月換洗一次就行,你不要隔三差五的就過來幫我換洗。”
霍彩兒臉一紅,說道“道長,這乾淨的穿著也舒服些......”
癲道人手一擺,說道“老道我曉得你霍丫頭一番好意,大可不必如此……這也是在你家住,怕嚇著了孩子,要是原先,老道我可是半年都不換衣服的——向小子,你說是吧?”
向楓一笑,說道“道長,這裡不是紫虛觀後的山洞,衣服臟了就換下來讓霍姐洗洗唄,不然身上有味,那倆孩子都不敢跟你玩了。”
“哪有味?你聞聞看!”
癲道人冷哼一聲,將一隻衣袖抬起放在向楓的麵前,向楓頓時皺起了眉頭。
“你皺個啥眉頭?這還是前幾日剛換的呢!”癲道人橫了向楓一眼,“小丁成可喜歡我呢,一放學就纏著要我教他功法,悟性不比你差。”
癲道人說完又冷哼一聲。
向楓哭笑不得,隻得對霍彩兒道“霍姐,道長他性子倔,你往後就依著他吧......”
癲道人衝著向楓翻了一眼“誰性子倔?老道我最通情達理了!”
“嗯嗯,道長一向通情達理,晚輩自然曉得!”向楓連忙拱手起來。
癲道人又道“向小子,你今日正好來了,老道我有話要問你。”
“道長請講!”
癲道人的神色有些嚴肅起來,說道“這隱龍穀裡,有兵有民、有商有賈,有律條有規矩,既遵古製又有革新,既無苛稅且就醫就學之費皆免,上下和睦又紀律嚴明,人人安居於此,等等這些,皆外界不可比,老道我也是大開眼界了。向小子,你是不是要大有所圖呀?”
向楓道“道長,這裡大多是受苦受難之人,晚輩所圖,無非是給眾人一處安穩之所罷了,沒有彆的企圖。”
“那你就錯了!”
癲道人斜看向楓一眼,繼續道“欲成大事者,莫不得民心,得民心者,莫不成大事。若能為民造福,何必拘於這一隅之地?當圖大事,亦是造福天下!”
“晚輩也想啊,奈何能力不足!”
“英雄大多起於微末,你隻要有此執念,何愁大事不成?如今這天下黑如子夜,民眾如草芥任人作賤,總要有人出來殲厥渠魁澄清寰宇——向小子,你若帶頭,老道我頭一個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