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城六代競豪華,結綺臨春事最奢。”
應天府南京,大明的陪都,下轄上元、江寧等八縣,史載當時城中人口達一百二十萬,遠超京師,是有明一代規模最大人口最多的都市,舉世無雙,真個是人煙稠密金粉樓台之地。
向楓、顧南古、癲道人和一個叫費阿牛的小頭領一行四人,從武昌坐船順江而下,四日後到了南京城外。
起先,得知向楓他們要去南京,癲道人說他也要去。向楓勸他留在穀裡,說這次出門是去辦要緊事,癲道人不聽,說辦啥事他都能出力,隻要帶他去就行,向楓最後隻得同意了。
費阿牛二十多歲,老家在河南,因惹了官司投奔來隱龍穀,讀了點書,頭腦也靈活,被提拔為小頭領。
進入城中後,幾人被繁華熱鬨的南京城惹得眼花繚亂。
向楓也是如此。雖說他穿越前來過這裡,但後世的南京和大明的南京相比卻各有千秋,眼前這片古香古色之地更讓人著迷,更有一種煙火味,不是後世的高樓大廈能比的。
天色已晚,四人在城南找了一家名為“同福”的客棧住下。用了飯後,因擔心白天在衙門當差不好見麵,向楓便打算和顧南古這會一起去見孫亮,留癲道人和費阿牛在客棧裡休息。
二人出門後,買了糕點禮品,便沿路尋了過去。
顧南古說孫亮家住在城南一個叫“六角井”的地方,但具體在哪他也不甚清楚。兩人沿街打聽,那六角井倒也容易問到,到了六角井後,又打聽孫亮家,問了幾人後,終於有人曉得,將向顧二人帶到了門口。
從主街側麵的一條小巷進去沒多遠,有一座紅門青磚的四合院,這便是那孫亮的宅子了。
門是關著的,一個燈籠掛在門頂正亮著。
顧南古上前去扣響了門環。沒一會,門開了,一個老者出現在門後。
老者盯著來人看了半天,隨後問道“兩位眼生得很......可是要找誰?”
顧南古朝老者施了一禮,說道“老丈,敢問這是孫亮孫主事府上麼?”
“嗯哪。阿你是哪位呀?”
“我是孫主事的一位故人,姓顧名南古,從遠地特意前來拜見,勞煩老丈通報一下!”
老者一時沒聽清楚“鼓勒骨?阿你叫個麼斯名來?”
“老丈,我叫顧南古!”顧南古提高了嗓門又說了一遍。
“咕哩咕?”
老者依舊沒聽明白。
向楓暗自一笑。顧南古苦笑不得,隻得上前一步大聲道“你就說我姓顧就成,有勞了!”
那老者“哦!”了兩聲,也不曉得聽清了沒有,轉身便進去通報了。
兩人在門口等著。沒多久,見一個身著青灰色衣冠膚色白皙的壯年男子過來了。
“是哪位呀?恕孫某未能早迎!”
顧南古迎上前去“孫兄,彆來無恙!”
來人正是孫亮。
他一見顧南古,頓時一臉驚訝,當即揉了幾下眼睛。
“呀!這不是顧兄麼?多年不見,你這是從哪來呀?”
孫亮一邊拉著顧南古的手,一邊又朝向楓看了看。
顧南古道“唉!說來話長……今日特來南京,一則是看望孫兄,二則也是有事相求——這位是我的好友聞兄弟。”
顧南古向孫亮介紹了向楓,按事先約定好的姓聞。
孫亮和向楓二人各一抱拳,算是打了招呼,隨即孫亮請了客人進屋。
在客廳坐定後,孫亮喊了先前那個老者去端茶過來。
顧南古看了看孫亮,道“之前打聽得孫兄在南京兵部高就,一直未有機會登門拜訪,今日實在是打擾了!”
“顧兄,你這就見外了,你我兄弟之間,何談打擾一說?老弟我可是一直都惦記著你啊!”
老者端來茶水。孫亮請客人喝茶,接著道“兄弟在兵部當差,聽著光鮮,其實就是個跑腿的而已,這都多少年了,還是個主事。唉!”
“孫兄還年輕,往後前途不可限量呢!”
“咳!你就彆跟我客套了,若不是顧兄你當年慷慨,也沒我孫亮的今日。”
孫亮朝顧南古拱了拱手。
“顧兄,多年未得你消息了,這些年你在哪?回過溧陽麼?”
“當年惹了那麼大的事,我哪敢回去?這次來南京,也不敢走親訪友,除了孫兄你,我誰也不敢見的。”
“那事已過去多年,應該沒事了,這裡離溧陽又不遠,可以回去看看。”
顧南古苦笑一聲道“不回去啦,我如今過得挺好。再說老家已無親人,回去也沒多大意思,徒增煩惱而已。”
孫亮聽後歎了口氣,又扭頭對向楓道“這位聞先生氣宇軒昂一表人才,可是和顧兄一起共事?”
向楓坐在一旁聽著顧孫二人說話,這時聽到孫亮對他說話,便道“孫主事過獎了!聞某乃一粗人,跟著顧哥一起做點小生意,混口飯吃而已。”
孫亮聽得一笑,對顧南古道“顧兄,你可是考取過秀才的人,難不成真的經商去了?我不信!”
顧南古也笑了笑,說道“我那秀才功名不是早被革了麼?人總要想法子活下去……聞兄弟說的沒錯,我倆如今合夥做點小本生意,今日登門,也是生意上的事,想請孫兄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