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素素朝眾人道了個福,麵不改色地坐了回去,眾人紛紛向她敬酒。
王世貞道“薛小姐還可以飛馬挾彈,百不失一,果真是奇女子!”
唐荔笑道“素妹妹看似弱柳迎風,實則是身懷絕技,也不曉得這往後誰有福氣娶她。”
李化龍笑道“唐小姐說是福氣,依我看未必。就薛小姐這身手,哪個男子打得過呀?”
眾人聽了哄笑起來,薛素素臉一紅,瞪了李化龍一眼。
眾人又繼續開心喝酒談樂起來。
更漏聲遲,已是過了戌時,酒儘燈殘,眾人起身告辭,王世貞也不再挽留。
這會的客人隻剩李化龍和王世懋了,唐荔朝湯顯祖使了個眼神。湯顯祖會意,便走到王世貞跟前鞠了一躬。
王世貞滿臉紅光,笑吟吟道“湯賢侄,老朽也是性情中人,今夜一聚,日後多走動些,不要生分了。”
湯顯祖點頭稱是,隨後道“鳳洲公,晚輩有一事相求,不知這會能講不?”
王世貞有些意外,當即道“湯賢侄,有事儘管講來!”
湯顯祖便將搭救田繼盛出獄的事講了出來,懇請王世貞能出麵相助。
王世懋和李化龍也聽到了,兩人一時都圍了過來。
王世貞沉吟片刻,問道“那人是湯賢侄的什麼人?”
向楓搶先道“鳳州公,實不相瞞,這田繼盛是晚輩一位好友的父親,昨日遇到他去江南軍器局理論,被轟了出來。他說他父親是冤枉的,還望鳳州公能幫晚輩這個忙!”
王世貞一時沉吟不語。
王世懋這會道“不是一般的事進不了刑部大牢,這事隻怕是難辦!”
李化龍道“向兄弟,你也先彆急!我回去後也幫你打聽打聽,看能不能幫上忙。”
向楓對李化龍拱手道“多謝李兄!隻要能救人出來,要花多少銀子我都願意。”
李化龍朝向楓擺手道“哎呀向兄弟,先莫提這銀子的事,我去摸摸情況再看。”
王世貞問向楓道“那個田繼盛,確定沒有命案麼?”
向楓道“絕對沒有!他被人陷害頂罪,不過刑部也沒升堂審讞,一直把人家關在牢裡不管不問的。”
“真個定讞了就不好說了……”
王世貞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最後道“好吧,既然兩位後輩開了口,老朽且試他一試。那人若真個是被人冤枉的,老朽倒是做了樁善事。”
向楓和湯顯祖連忙躬身稱謝。
王世貞擺了擺手道“先莫謝,等人出來再說吧……不過老朽先講清楚啊,若是要花銀子打點,那你們得出,老朽不要你們的銀子,但自個也不出銀子。嗬嗬!”
向湯兩人連連稱是,這才跟王世貞拜彆。
李化龍送向楓出門,問向楓的住址,說日後好去拜訪。向楓隻得將唐荔的臨時住所告訴了他。
待李化龍轉回後,王世貞正坐在椅子上喝著茶,前方新放了一個暖籠,王世懋和一個女婢陪在一旁。
王世貞問李化龍道“這個向楓,果真是武進士出身?”
李化龍點了點頭道“萬曆八年,京師校試比武,他總成績第一,後來聽說在湖廣任武職,不曉得他怎就辭官了。”
“老朽總覺得,此人有些不簡單呢......”
王世懋不以為然道“阿哥,他就是個善於投機的生意人罷了,無非懂得點文采,將你等都糊弄了。”
“善於投機?”
王世貞嗬嗬一笑。
“阿弟,你不曉得聞亮之是何人?當年的帝師,他能將自己的孫女嫁給一個投機商?萬萬不會!你們不清楚,老朽可是曉得的,那小敏是他掌中明珠,才貌雙絕。當年聞亮之講過,說他孫女有大富大貴之命格,非奇能之士不嫁。”
李化龍聽得一怔。
王世懋問道“阿哥,難不成你就因這個而答應那向楓?”
“這倒不是。”王世貞搖了搖頭,“這向楓是否奇能之士暫且不論,但他身上有一種讓人說不出來的特質,頗招人喜歡——於田賢侄、湯義仍和唐小姐都和此人為友,可見他自有過人之處……再者說,憑我跟聞亮之的關係,他要是曉得老朽不幫他孫婿,還不得來信責罵?嗬嗬!”
夜已晚,李化龍也告辭走了,王世貞拉著王世懋邊喝茶邊聊起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