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貧僧號憨山,法號德清......”
和尚雙掌合十念了句佛號,又道“貧僧的話,不對他二人講,而是專門對施主你講的。”
向楓聽得又是一震。這憨山可是明末“四大高僧”之一啊,沒想到今日在此遇上,好像還是專門為他而來的,不禁心裡一陣激動。
向楓當即合十施禮道“原來是憨山大師!大師之名如雷貫耳,失敬了!”
憨山淡淡一笑道“貧僧眼下不過是嶗山上的一個尋常和尚,哪有貫耳之名?施主這是客氣,還是能預知貧僧身後之事?”
“這......”
向楓一時有些為難,不曉得如何回答這句話。
“你不說也罷!”
憨山麵帶笑意看著向楓。
“貧僧的家底,施主你都曉得了,施主的家底,也得告知貧僧一二吧?”
向楓連忙答道“某姓向名楓,湖廣人氏......”
憨山一笑,問道“向施主果真是湖廣人氏?”
個,不是湖廣土生土長,從外地而來投親不成,流落湖廣三湖鎮,後來就在那裡定居了......”
“如今作何謀生?”
“和幾個朋友一起,做點小本生意......”
向楓咬牙繼續編了下去。
“嗬嗬,小本生意......敢來請戚南塘出山,那必定是大掌櫃,要做大買賣了。”
憨山看著向楓,笑意漸濃“貧僧那夜之夢,還有一處未講來......那就是,貧僧在夢中與向施主有一麵之緣,今日一見分毫不差,故一眼就認得了......”
“大師,這不可能吧?!”向楓吃了一驚。
“出家人不打誑語,見過就是見過。你不打算見我,我也定要見你,你我都躲不過!”
一旁的癲道人和舒誠聽得一頭霧水,不知這和尚到底要乾嘛。
憨山臉上的笑意頓失,隨後肅然道“向施主所謀之事既然不便說,貧僧亦不深問。不過今日你我相見,是緣分已到,有幾句話,貧僧想說與向施主一聽。”
“大師請講!”
“貧僧看向施主的來處,既不是湖廣,也不是他鄉,從何而來,隻有佛祖知曉......”
見向楓要答話,憨山朝他輕輕擺了擺手。
“既來之則安之。貧僧觀向施主之相,有悲天憫人之懷,有拯救蒼生之能,隻是眼下未成氣候而已。不過,有誌者事竟成,若有心做此功夫,須信得及,靠得定,咬得住,決不可猶豫。不得今日如此,明日又如彼,空負萬民期待,到頭來如夢一場......”
向楓聽得內心震撼無比。
從對方的眼神裡,向楓感覺這憨山完全看破了他的心思,特彆是在心誌上,他的確還沒有太大的抱負和決心。憨山果然是得道高僧,這番話讓人如夢初醒。
向楓朝憨山深深鞠了一地“多謝大師金言,向楓受教了!”
憨山站了起來,說道“向施主能聽得入耳,貧僧也不枉此行了——時候不早了,你們早些趕路去吧!不過不要去登州了,戚南塘已回東平縣銀山鎮困山村老家,你們去登州是見不到他的。”
向楓聽得一愣,連忙問道“戚大帥的家,不是一直在登州麼?”
“什麼戚大帥?如今是貧民一個,如遭霜打的黃花而已。”
憨山歎了口氣,又道“登州是他原先襲爵的府邸,被削職為民後,朝廷早就收回去了。如今,他妻離子散無處落腳,還好東平老家有幾個窮親戚在。”
“多謝大師提醒!不然差點跑了冤枉路。”
向楓抱拳致謝。
“敢問大師,戚老先生會見我們麼?我們可否請得動他?”
憨山悠然道“心誠則靈,你們且去一試……見麵時,千萬莫要喊啥大帥了,不然,他會拿棍子轟人的。貧僧與他交往了十多年,深知他品性——你們去吧,走左邊這條道,一直向西便是。”
向楓三人與憨山拜彆,上馬疾馳而去。
憨山站在原地觀望良久。
路上,舒誠悄聲問癲道人“道長,那和尚......他真個能夢見我向哥?還說向哥既不是湖廣人也不是外地人,那他還能是哪的?這也太玄乎了吧?!”
“這個嘛……老道我起先也是不以為然,後來竟是越聽越信,越聽越佩服——那和尚……不是凡人呐,比我老道強。高人!高人!”
癲道人說得連連點頭。
“那我向哥,他到底是哪來的......”
癲道人嘿嘿一笑“你沒聽那憨山和尚講麼?天選之人!舒小子,你們都好好跟著他乾吧,定有出人頭地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