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回】回京城纖嫋歎繁華,觀芳華弘晝驚嬌客(1 / 2)

稽古 醉紫禁 4241 字 1個月前

《稽古》全本免費閱讀

幾個時辰之後,馬車到達京城。京城還是那樣繁華,既熟悉,又陌生。街道上無數馬車來來往往,膘肥的馬兒上坐著貴族,京城的人衣服都更加鮮亮,街道周圍兩旁無數生意攤子。每走一段兒還可以看見一群人圍著,那裡麵是雜耍說書的。賣鳥賣蛐蛐兒的小攤兒總是逗得小孩子駐足觀賞,而那些娃娃總想去挑逗,卻總是被攤販兒叫罵著要趕走。也不怪娃娃們好奇,這並不是平常的凡鳥,都是一些羽毛光鮮亮麗、歌聲好聽又靈巧的鳥兒,大多數還受過訓練,會聽話,蛐蛐兒自然也是如此——這都是賣給皇家貴族玩樂的。這些攤兒旁邊一般還會有賣姑娘的,一些聽話的穿著光鮮亮麗,不聽話的隻是穿得整齊,就綁在那裡。一些大戶人家若是看上了,就會買了去;若是一直看不上,也不知道會賣到什麼地方去。一些精致的閨閣裡麵,常常聽見骨頭斷裂的聲音並上被迫纏足的姑娘們撕心裂肺的哭聲。八大胡同裡麵的繁華絲毫不遜色於大柵欄兒,特彆是胭脂胡同,兩旁瓊樓玉宇,還沒走出百順胡同就隱隱聞到一陣濃香。快走近時,就聽見姑娘們的吆喝聲。對樓的姑娘們爭奇鬥豔,樓上俯視的,是姑娘;樓下仰望的,是男人。偶然路過,便被花瓣撫弄,被香氣繚繞,被絹子砸中。多少人想要去偷香竊玉,然而抱得美人歸的又有幾人?到了晚上,燈火通明,呼酒喚客聲徹夜震耳。胭脂胡同裡麵自然胭脂美人多,胭脂一般鮮紅的美人每日都有香消玉殞的,花落猶似墜樓人,笑聲哭聲此起彼伏。花柳繁華地,溫柔富貴鄉,避之不及的人幾何,沉醉其中又幾何?若是出了京城,到那郊外,以為不被香粉迷惑,然而卻見東一塊兒西一塊兒缺少的樹皮兒,這兒一塊兒那兒一塊兒缺少的草根。破爛的衣裙,陳舊的補丁,黯淡的眼光,消瘦的臉頰,風塵仆仆,多少父母兒女生離死彆。有的女兒倒進了內城,也許被牙子賣給有錢人家做丫鬟、做小妾,也許便去了那花柳繁華地;那些男兒也好不到哪兒去,運氣好的當了小廝當了太監,運氣不好的也不是不可以進胭脂胡同——但可不是為了成為有錢人。

紫禁城隱隱約約出現,如不霽何虹。人煙逐漸稀少,那是很多人不敢接觸的鐵獅子胡同——纖嫋也不敢接觸。再走幾步,似乎熱鬨起來,隻見前麵跪了一群奴才,馬車停到門口時,王府的福晉格格都在迎接。纖嫋踩著墩子太監下了車,也不看她們一眼,便由楚桂兒領著要去溢春苑稽古齋。纖嫋十分緊張害怕,全身發軟顫抖,琅玕和玲瓏明顯感受到了,纖嫋沒有站穩,差點兒摔一跤。在北房門口,楚桂兒進去通報。就在這時,纖嫋害怕到極點,竟直接昏死過去。

弘晝正要傳命讓纖嫋進來,卻聽見外麵嘈雜,原來是纖嫋暈倒,弘晝連忙將她抱到床上。纖嫋抱起來又輕了不少,一捏身上全是骨頭。以前臉上還有一些肉,如今竟然也有些凹陷進去。待崔奇哲來開了藥之後,弘晝一顆懸著的心也放下。麵對眼前這個女人,弘晝雖不恨,然而心裡麵卻是愛與什麼東西交織,五味雜陳。

“我不把你接回來,你恐怕會死在那裡。若是沒有我,恐怕你的命好不到哪兒去。你彆想擺脫我,你一輩子都要留在王府。你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好好聽話,繼續當我的嫡福晉,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隻要你聽話,好好留在這裡。”弘晝輕輕望著纖嫋的睡顏,“我知道你心裡麵有我,就應該幫我做點兒事情。留著你,自然有用處。我會好好待你,但是你不能辜負我的好意。”

纖嫋依舊睡著,似乎在掙紮,手緊緊抓住被子,忽然眼淚流出。弘晝不知她夢到了什麼,隻是為她擦去眼淚。然而淚水總是止不住,弘晝也擦不完,忽然纖嫋在夢裡麵哭醒,一看到弘晝,瞬間止住哭聲,垂目不看。

“還在慪氣?”弘晝抬起纖嫋的下巴,“我好不容易把你弄回來,你就這樣對我。”

“王爺既然嫌棄奴才,為什麼要把奴才接回來?”纖嫋含淚淡淡道,“放過我吧。”

“你屬於這裡,就彆想逃脫。”弘晝輕輕撫摸著她的青絲,“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你是我的人,一輩子都應該與我在一起。你是我八抬大轎請來到嫡福晉,我永遠不會虧待你。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

“你……你為什麼……咳咳……咳咳咳……”纖嫋虛弱地咳起來。

“彆急,來,喝點兒茶水。”弘晝將茶杯遞過去,“慢點兒喝,彆急。”

“你……你……”纖嫋終於喘過氣來,“王爺,奴才有罪,不配……被您寵愛。既然您執意把奴才接回來,奴才無話可說。您就給奴才隨便找一處清幽院落,把奴才關起來,奴才在裡麵懺悔,同時也為您祈福。”

“不,你依舊名義上住在韞襲苑,但是你要一直留在我這裡。”弘晝輕笑,“你在我這裡,我每日都可以看到你。”

纖嫋隻是感覺到一陣恐懼,換作從前,自己一定會感動得流淚,如今聽起來倒膽戰心驚,隻是麻木地點點頭。纖嫋向來都聽弘晝的話,一般也不會違抗。

“王爺,我聽說,奴才的兄嫂在王府,奴才可否與他們見上一麵?”纖嫋小心翼翼地問。

“他們目前沒有出痘的症狀,但是難保不定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出痘,

過了病氣給你可不好。你們府裡麵我派了太醫過去,給了一些好藥。你的兄嫂也在王府好好的,等過幾日他們沒有出痘,我在讓他們來見你。”弘晝道。

纖嫋不說話,隻是點點頭。在王府,纖嫋又回到了過去的枯燥。深夜為弘晝掌燈磨墨,按摩倒茶。忽然一個不留神,被弘晝一把抱在懷裡。弘晝可不是坐懷不亂之人,抱著纖嫋就上了床就要脫衣服。望著這個同床共枕十一年的男人,如今纖嫋竟感覺麻木。不是心裡麵沒了他,而是他占據了太多,恐懼,敬畏,也有曾經一直有的癡戀。事後,弘晝喘著粗氣抱住纖嫋,輕輕咬著她的耳朵:

“這一次,你還覺得我嫌棄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