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蘇童叫了一聲,心裡想說,你可不能這樣。
“我不是警官,”黃東平說,“我是儈子手,是專門對付你這種人的儈子手。”
“那件事情真的不是我,我隻是一個看守人。”
“由不得你,像你這種人,撒謊,狡辯,不老實,全在你們身上。”
“真的不是我。”
“你再說,”黃東平嚷著說,“老子給你一棒。”
黃東平把那根黑色的棒子從抽屜裡摸了出來,在蘇童的麵前晃動著,那些黑色的刺頭像極了狼的牙齒,陰森駭人,蘇童不敢出聲了。
正氣與法治,牢籠與棍棒,確實能使人馴服。因此,任何人麵對這些都是軟弱無力的。何況,像蘇童這樣沒見過世麵的人,一直在蘇家彎混著長大的小夥子,在權利麵前,幾乎就是一條小蟲子。
一個人走了進來,在黃東平的耳旁低語了幾句,這個人手裡拿著一圈銅線,脖子上挎了一部照相機。身材有些虛胖,眼袋很重,年齡大約四十多歲。他是專程從縣裡趕來的,是宣傳部的一名記者,到這兒來是搶新聞的。
黃東平接過那名記者手裡的銅線,走過去讓蘇童拿在手裡,並且命令讓他端端站著。蘇童照辦了,手裡拿著贓物,配合記者拍照。隨著相機哢嚓一聲響,一個人的汙點被永遠留在底片裡麵。隨後,那個記者走了。
“老實交待清楚!”黃東平又開始了,非得要把那過程問個明白,否則,那記錄本就是擺設。
“我交待什麼?”蘇童問。
“行盜的過程?”
“我,我真沒有乾那事。”
“可是他們在你家裡搜到了贓物,是兩圈電纜線,正是被盜走的兩圈銅線。”
“什麼?”蘇童問,驚訝的一張臉成了煞白色,“這,這怎麼可能?”
“哼!”黃東平冷笑了一聲,以一種高姿態的身份說,“裝,繼續裝,有你好看的。”
“警官!”蘇童又說,可憐兮兮的,“我真不知道怎麼回事?你們放我回去吧,我家裡還有母親。”
“放你回去是可以的,可是你什麼也不交待,怎麼放你走呢?”
“交待什麼?”
“老子讓你不交待!”
黃東平被激怒了,此時此刻認為這小子是故意耍自己,逗著圈子裝糊塗,沒把他這個治安管理者放在眼裡。走上去就開始教訓,隨後,把蘇童關在另外一間小黑屋子裡。這兒沒有一絲光線,門外的過道上麵有一盞小燈,但要等到晚上九點才會亮起來,而十點鐘又會準時熄滅。
在這間像是與世隔絕的屋子裡,他被強迫,被引誘,但仍舊徒勞無功。在兩個人的威脅下,在強有力的打擊下,他屈服了,終於在一張白紙上簽了名字,按了手印。
他在那裡度過了一夜,第二天還沒亮被一輛小車拉走了。從車裡出來時才發現已經到了縣裡的一家看守所。這地方他認識,曾經站在縣高中的頂樓處,看見過這兒,能清晰的看見大門橫幅上的一些紅色的字。他被兩個人推著朝前走,拐了幾個彎,莫名其妙的走進了一間屋子。裡麵有三個年青人,都清一色的剃著光頭,都把他盯著看。等那推他的人走了以後,隨著那道鐵門一關,幾個人馬上圍了過來。
他們搜光了他身上的零花錢,脫了他的鞋子,腰帶也搶走了,還順走了一條破秋褲。他本能的反抗了一下,但是挨了幾拳。隨他們吧,他想,隻要不死在這兒就行。他要在這兒度過五天,五天以後,將在法庭上聽那宣判的結果。不明不白的站在被告席上,麵對一個大廳的人。他朦朦朧朧的,極不清楚,為何自己被人推到了這兒?而且,要在這鬼地方度過五天的時間。五天以後會怎麼樣呢?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