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病情。小雪在父親麵前不敢多說什麼。隻能儘力照顧父親。給他拿熱毛巾敷腫脹的雙腳。給他講學校裡的故事。給他炫耀自己家教賺來的錢。騙他說病情一點也不嚴重。隻要配合醫生治療。再過幾個月就能下床走動了。
“等我考上大學。爸爸你要送我去學校哦。”小雪一邊給父親喂飯一邊說道。
“嗯。那時候爸爸的病就好了。咱們一起坐火車。小雪。還記得上回坐火車是什麼時候麼。”
“記得。是咱們到江北來的時候。那年我才七歲。”
望著女兒眼中的血絲和憔悴的麵容。老溫憐惜的撫摸著小雪的頭發。眼中儘是濃濃的父愛。旁邊幾個床上的病友。也都誇讚老溫有個孝順又聰明的好女兒。
女兒提著飯盒回家了。老溫眼中的生氣漸漸消失。又恢複到往日的麻木和晦暗中去。對自己的病情。他很清楚。他不想給女兒添麻煩。覺得自己是累贅。早就想結束自己的生命了。但是又怕刺激到女兒的情緒。影響高考成績。這是他活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精神支柱了。
小雪何嘗不是如此。父親是她唯一的親人。唯一的牽掛。也是支持她奮進的動力。父女倆相依為命多年。老溫年輕的時候多才多藝。數理化功底也很紮實。小雪的功課這麼優秀。也有他一份功勞。父女之間的感情。比一般家庭的父女之情要深厚得多。
小雪不是沒想過捐獻自己的腎給父親。但是一來父親決死不同意。而來醫生也說不匹配。此事才作罷而已。
回到家裡。小雪從櫃子裡把存折拿出來。上麵隻有可憐巴巴的五千塊錢。其中的大頭還是前幾天梅姐給自己的。若不是有社會醫療保險撐著。父親早就看不起病了。但是保險畢竟不是萬能的。換腎這種大開銷還是要自己想辦法才行。
三十萬。遙不可及的三十萬。湊不夠這筆錢。親愛的爸爸就要撒手人寰。變成冰冷的墓碑上的名字。想到這裡。小雪的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忽然手機響了。這部手機還是小雪去年電信搞活動的時候花一百塊錢辦的沒有月租費的廉價手機。為的隻是照顧爸爸方便。萬一病情有變化可以及時聯係。
是梅姐發來的信息。邀請小雪明天到店裡玩。順便幫她介紹新客戶。
新客戶很有錢。出手絕對大方。這是信息裡的內容。
錢錢錢。現在小雪最急需的就是錢。有時候覺得自己很下作。家教並不是什麼技術活。可是梅姐拿出三千塊錢來。自己竟然接了。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都怪自己太需要這筆錢了。如果將來賺了大錢。一定要好好回報梅姐。小雪這樣想。
“明天準時到。”小雪當即給梅姐回了條信息。
……
第二天下午。小雪照顧父親吃過午飯。老溫的胃口很差。隻是很勉強的吃了幾勺子飯。過了幾分鐘又全吐了出來。小雪默默地幫他收拾乾淨。什麼也沒說。她知道這是腎病引發的食欲不佳。沒有任何辦法。
約定的時間快到了。小雪先回家收拾了一些自己的獲獎證書等物裝在書包裡。又換了件新衣服。騎著自行車來到梅姐的按摩房。
梅姐殷勤招待。又是泡茶又是削水果。小雪問她新的家教對象是幾年級的學生。基礎如何。她卻支吾不清。隻說對方是大款。不差錢。隻要服務的滿意。恐怕就不是幾千塊的問題了。
“小雪。你爸爸不是看病需要錢麼。把人家伺候好了。拿出一二十萬給你爸爸看病不是問題。”梅姐口若懸河道。
這種不符合邏輯的事情。若是平時。小雪馬上就能察覺出來。但是此時她心裡裝的全是父親的病情。一聽到一二十萬的字眼。她的眼神一下子變得迷茫了。
梅姐是什麼人。立刻察覺到小雪的異樣。覺得有譜了。她趁熱打鐵道:“小雪啊。梅姐和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年頭談什麼都是假的。指望誰都不如指望自己。你家條件困難梅姐也知道。學習好有什麼用。考上大學沒錢交學費一樣上不了。還不如趁年輕能撈幾個是幾個。梅姐是沒你這麼好的條件。要不然……”
小雪似乎沒聽進去。隻是呢喃著:“三十萬。三十萬……”忽然她抬頭問道:“梅姐。有沒有辦法能借三十萬塊錢。”
有門。梅姐興奮起來。口沫橫飛道:“我幫你介紹的這個客戶。是個大慈善家。人家手指縫裡摳出點碎屑。都夠咱們小戶人家一輩子吃香喝辣。你要是把人家伺候的舒坦了。彆說三十萬了。就是上百萬的大錢。房子、車子都是有可能的。”
“好。我答應。我有信心。就算是再笨的孩子也能教好。“小雪信誓旦旦的說。
合著我這會白費口舌了。這丫頭根本沒往那方麵想啊。一時間梅姐有些懊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