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民說:“還用幾個。一個就夠了。前年村上小學還有個教書的老民辦。後來國家改革。老民辦都清退了。村小學也合並到鄉中心小學去了。”
另一個山民插言道:“鄉中心小學條件比村小學強多了。就是太遠。住校又太貴。莊戶人家出不起住宿費和食堂飯錢。娃們還太小。進城打工也不行。整天漫山的野也不是個事兒。俺們商量過了。還是請鄉裡派個老師來帶帶娃們。認字識數就中。過兩年進城打工也不當睜眼瞎。”
眾人默然。沒想到野豬峪的孩子們處在這樣的生存狀態下。劉子光走出院門。圍攏在門口的狗們一哄而散。孩子們卻圍了上來。好奇的打量著劉子光。他們身上的衣服很破。手上長著凍瘡。頭發亂蓬蓬的。臉蛋兒紅撲撲的。但是眼神卻出奇的清澈。
“孩子們。你們想上學麼。”劉子光和顏悅色的問道。
“想。”孩子們異口同聲的答道。
“那你們告訴我。上學有什麼好。”
“上了學就能進城乾活。幫家裡賺錢了。”
“上了學就能和毛孩那樣。頓頓吃肉。”
孩子們七嘴八舌的說著。上學的動機雖然不儘相同。但目的都是一個。那就是過上比現在更好的生活。淳樸的話語。清澈的眼神。讓劉子光意識到這不是大人教出來的。而是孩子們發自內心的願望。山裡的生活實在是太苦了。
“好吧。回頭我幫你們找幾個老師。書費和文具我也包了。”劉子光誇下海口。孩子們瞪大了眼睛。喜不自禁。大人們也對視了一眼。臉上儘是驚喜。
“桌椅板凳我包了。”卓力站起來說道。
“校服我包了。衣服鞋子帽子全套。和城裡孩子一樣的。”貝小帥也不甘示弱。
玄子急了。跳起來喊道:“校舍翻新算我的。誰也彆和我爭。”
眾人談笑間就把野豬峪小學的事情辦妥了。此時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山民們安排貴客住宿。把他們領到一處頗為平整的房子裡。床鋪已經鋪好了。被褥都是乾淨的。眾人醉醺醺的躺倒就睡。鼾聲震天。
第二天。一陣稚嫩的歌聲將眾人從夢中喚醒。揉揉惺忪的睡眼。趴在窗戶上一看。村裡的孩子們正站在院子裡。對著冉冉升起的五星紅旗唱國歌。他們顯然沒有受過正規的培訓。敬禮五花八門。義勇軍進行曲在他們嘴裡也是荒腔走板。唯有眼神莊嚴無比。仿佛在進行著最神聖的事情。
趴在窗戶邊的幾個漢子。都覺得鼻子有些發酸。這些不羈豪邁的江湖漢子。竟然發現自己也有脆弱的一麵。平日裡尋常可見的國旗。在這一刻似乎有了不同的意義。
眾人洗漱起身。山民們奉上包穀麵的餅子和麥仁稀飯。大家正在大快朵頤之時。忽然一個村民氣喘籲籲的跑來說:“周局長。鄉裡來電話找你。”
周文趕緊跟著他跑去接電話。電話是高鄉長打來的。聲音很急切:“周局長。縣裡正到處找你呢。你趕緊回個電話吧。”
周文慌忙打電話到局裡。辦公室說縣政府昨天就找他有事。好像還比較重要呢。
“為啥不早通知我。”周文責怪道。
“你手機沒信號。我們也沒辦法啊。”對方推卸著責任。周文心知肚明。昨天還在鄉裡。手機信號是通的。就是局裡這幫人想害自己才故意拖延的。
沒空糾纏這件事。他再打電話到縣裡。直接找到主管經濟的唐副縣長。唐副縣長說:“小周啊。機會來了。有個國際旅遊團到咱們縣裡來。你趕緊回來。縣委縣政府都動員起來了。就差你一個了。”
放下電話。周文趕緊找到劉子光和老程頭。說縣裡有事要趕緊回去。但是大家剛到此處哪能就此轉回。隻好找了兩個山民把周文送到鄉裡。然後再由鄉裡派車送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