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天。小雪不用上課。老溫看看手表。說:“中午了。小雪去樓下超市買幾瓶啤酒半隻鴨子。我和你劉叔喝一杯。”
小雪脆生生的答應著。拿起籃子就要下樓。劉子光趕緊說:“不用了。我回去吃。”
他以為老溫是客套呢。哪知道這回老溫異常的堅決。拉住劉子光的手不讓他走。小雪也咯咯笑道:“叔叔你就陪我爸爸喝一杯吧。他好久沒見你了。”
劉子光不是矯情之人。馬上同意了。並且拿出一百塊錢來說:“去買些涼菜。省的做了。”小雪大大方方的接了錢下樓去了。樓道裡傳來一陣愉快的歌聲。看的出這丫頭挺高興的。
女兒走了。老溫才鬆開手。拿出煙來請劉子光抽。兩個男人麵對麵坐著。吞雲吐霧。劉子光問道:“老溫大哥。這房子是用賠償款買的二手房麼。”
老溫說:“不是買的。是租的。每月四百五十塊。”
說著。就去廚房拿了一瓶白酒和一碟花椒鹽水煮青豆放在小桌子上。擺了兩個酒盅說:“我身體不行。就陪你抿一口。咱老哥倆說說話。”
劉子光預感老溫似乎有話要說。便幫他斟了酒。靜靜坐著等他開腔。
“我這個病。全虧了你幫忙。不然這條命已經交代了。”老溫感慨道。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接著說:
“小雪這孩子生來就命苦。生來就沒有媽媽。我們爺倆相依為命。起初是我照顧她。後來是她照顧我。我這個身子骨也不爭氣。都是慢性病。沒法給孩子一個安穩的家。廠子也不景氣。家裡窮的揭不開鍋。孩子從來就沒穿過新衣服。不是校服就是鄰居給的舊衣服。有一次小雪回家眼淚汪汪的。說同學都有新裙子。求我也給她買一條。我沒給她買。還動手打了她。那是我第一次打孩子啊。就是因為一條裙子。”
說到這裡。老溫有些哽咽。拿手抹了一下臉說:“那一巴掌。我後悔莫及。不該打女兒。該打的是我這個當爸爸的。我多想對她說。孩子。是爸爸無能啊。是爸爸拖累了你。”
劉子光拍著老溫的肩膀說:“老溫大哥。過去的事情就彆提了。小雪這孩子挺懂事的。又孝順。有這樣的女兒是你的福氣。”
老溫說:“自打那件事之後。小雪就再沒穿過裙子。我至今還記得。那條白色的裙子標價三十七塊錢……唉。不提這個了。說說房子的事情。我家那間小棚子一共是十六平方。加上外麵自己搭建的廚房。一共給十二萬三千塊的補償款。這筆錢在江北市任何一個都買不了房子。就是我現在住的這個四十平方的二手房。也要將近三十萬塊呢。我尋思了。反正孩子將來是要出去闖世界的。與其買房子還不如租房哩。等錢到位了。存起了給孩子當學費。”
劉子光有些動容。父慈女孝。令人感動啊。
“窮兒富女。女兒應該讓她吃好的。穿好的。這樣才不會輕易被人拐走。可惜我家條件不好。讓小雪跟著我受了不少苦。現在我這個爸爸還活著。小雪也隻是高中階段。暫時沒什麼問題。可是現在的大學和社會風氣你也知道。早已不是一方淨土了。小雪這孩子天生麗質。人又單純。在大學裡肯定引人注目。我擔心啊……”
劉子光說:“小雪很懂事。不會學壞的。”
老溫搖搖頭:“這孩子畢竟經曆的太少。思想比較純淨。性格又比較軟。我怕她經不起誘惑。重蹈她媽媽的覆轍。而我又活不了幾年了。所以想……”說著身子一歪。就跪倒在劉子光麵前。
劉子光慌忙起身扶著老溫。說:“老溫大哥。怎麼弄這個啊。有話就說咱千萬彆客氣。”
老溫盯著劉子光的眼睛說:“咱們是老鄰居了。雖然接觸不是很多。但是你的為人我很清楚。絕對是個不可多得的忠義之人。我也不瞞你。雖然換腎手術成功了。但是已經有排斥反應。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我是活不了多久了。你看在我是個將死之人的麵子上。答應我一件事。”
劉子光心中一震。鄭重地說:“你講。”
“我想把小雪托付給你。幫我照顧她。”老溫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堅毅。
劉子光說:“我答應你。小雪上大學之後。哪個不開眼的想打我侄女的主意。我活活打死他。”
老溫搖搖頭:“不止這些。人生的道路漫長著呢。”
劉子光便一字一頓的說:“我會照顧溫雪一輩子。”
老溫點點頭:“有你這句話。我就能可以安安心心的去死了。”
“砰”一聲傳來。小雪瞪大了眼睛站在門口。手裡的菜落到了地上:“爸。你說什麼呢。”
由於女兒的突然到來。老溫的托孤不得不提前終止。但他的意思劉子光卻領會了。老溫自覺活不了多久。怕女兒被壞人欺負了。他在江北舉目無親。唯一可以信賴的人隻有劉子光這個雖然無親無故。但是天生俠肝義膽的人。不托付給他還能托付給誰。不過對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男子來說。照顧一個十八歲的大姑娘一輩子。這事兒聽起來似乎有點曖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