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突變,鋼材供應商撕毀了合同,提價15%,我也沒辦法啊,如果你有困難,我再想辦法,”陸天明無奈地說,
劉子光知道陸天明也是條硬漢,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求人,區區十萬塊就讓他如此為難,做晚輩的心裡也不舒服,他馬上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十萬塊我來想辦法,但是對方撕毀合同也太不地道了吧,讓卓力去找他們要個說法去,”
陸天明說:“這也怨不得他們,上遊漲價,下遊有什麼辦法,最終還不是攤在消費者身上,國家沒本事把鐵礦石價格談下來,鋼材的價格始終掌握在彆人手中,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劉子光問:“怎麼不直接從紅旗鋼鐵廠拿貨,咱們兩家廠子合作的曆史可不止十年了,”
陸天明歎口氣說:“你又不是不知道,紅旗廠比咱們晨光廠衰敗的還厲害,上次有家外地企業來重組,搞了半年看沒前途就撤資了,現在廠裡工人連最低工資都隻能隔月發了,”
劉子光靈機一動:“對了明叔,咱們廠鋼材用量大不大,”
“那還用說,咱們是機械廠,就是和鋼鐵打交道的,不過現在生意少,都是從鋼材市場上零著買,算不上大客戶,”
劉子光沉吟一下道:“我的意思是說,既然要用鋼材,不如把紅旗廠吃下,自己煉鋼自己用,”
電話那邊沉默了半晌,陸天明才悠悠的說:“年輕人有魄力啊,可是資金在哪裡,那可是曆史悠久的國營老廠啊,”
“您覺得這個想法怎麼樣,如果可以的話,資金我來想辦法,”
陸天明停頓了一會,終於答道:“我和你出發點不同,我願意收購紅旗廠,是想讓大夥兒有飯吃,孩子有學上,日子有奔頭,”
劉子光說:“我也一樣,”
“那麼,我支持,”
……
下班前,劉子光把出納找來,讓她開了一張十萬元人民幣的轉賬支票,放在身上去了晨光廠,廠裡依舊打掃得乾乾淨淨,但隻有兩個車間的燈是亮著的,訂單太少,百分之八十的工人還是要在家待崗,每月領取四百塊的最低生活保證金,
找到陸天明,把支票交給他,然後談了談關於紅旗廠的事情,這兩家工廠本來就是作為配套項目上馬的,一前一後分彆在江北市落戶,當年都曾經風光一時,兩個廠子唇齒相依,很多工人也結成了連理,這在八十年代可是江北市著名的佳話,劉子光的父親是晨光廠的工人,母親是紅旗廠的工人,他本人就是這種聯姻的成果,所以說,對紅旗廠的感情絕不比晨光廠差,
紅旗廠比晨光廠誇得還快,市場經濟之後,由於技術落後,不能生產超薄的民用鋼板,所以紅旗廠一落千丈,工人紛紛下崗,劉子光的母親就是那時候下來的,自謀職業去了環衛處掃大街,她的境遇,就是紅旗廠下崗工人的真實寫照,
“紅旗廠是省屬企業,所以市裡一直想動沒動得了,此前不知道有多少開發商眼饞這塊地皮了,大概是因為當初在紅旗廠擔任過領導的現任省某高層關照的原因,紅旗廠一直勉強維持著,前段時間南方有家企業來投資重組,結果因為鋼材價格暴跌,重組也就半途而廢了,”
陸天明侃侃而談,劉子光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們現在資金有限,一口吃下紅旗廠不現實,可行的辦法是進行注資,讓她活起來,明叔一定認識不少紅旗廠的熟人吧,”
陸天明笑了笑:“當然,我和他們廠的副總工認識多年了,”
“那麼一定關係很好了,”劉子光問,
“是啊,多少年過去了,不知道她還好麼……”陸天明歎了口氣,陷入對往事的追思之中,
……
當晚,劉子光回到家問老媽:“媽,我聽說明叔叔和你們廠的副總工關係不錯,”
老媽放下手裡的東西說:“你怎麼想起來打聽這個,”
“我就問問,”
“那可是不錯,兩人處過對象的,可惜最後沒成,”
劉子光目瞪口呆:“什麼,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