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鐘的時候。卓力打電話來通知。說賣廢鐵的事情已經安排好了。讓他帶車來拉。彆忘了拿一條煙過來。
劉子光馬上給玄子打電話。十分鐘後。玄子的拖車就載著劉子光開到了晨光機械廠大門口。門衛已經接到卓力的通知。立刻放行。兩人來到保衛科。卓力領著他們上二樓找固定資產清理辦公室。裡麵坐著幾個無所事事的中年人。正在吹牛打屁看報紙。劉子光按照卓力的示意將一條紅南京放到其中一人的麵前。那人不動聲色的將報紙裹著的煙掃進抽屜裡。提筆刷刷寫了一張條子。讓劉子光去財務交錢。
財務室在三樓。裝著防盜門。裡麵有幾個老娘們在打毛衣聊天。收了劉子光五十塊錢。然後在收據上蓋了章還給他。
再將條子交給剛才開單子的男人。那人已經抽上了紅南京。正和卓力談的開心。見劉子光回來。便熱情的招呼他坐下喝茶。自然有工人幫著將賣掉的廢鐵搬上拖車。
劉子光在辦公室喝茶。玄子指揮著幾個工人去搬邊三輪。當他看到茅草叢裡的長江750時。眼睛都快瞪出來了。但玄子到底是玄子。不動聲色。和幾個工人合力將報廢邊三輪搬了上來。輕輕撫摸著飽經風雨的跨子。低聲讚了一句:“我操。稀罕物啊。”
辦公室裡。劉子光已經知道這位負責清理運輸車輛的科員姓丁。便熱情的稱他為丁科長。晨光機械廠原來有個車隊。廠子資不抵債的時候就抵押出去了。現在整個廠子還剩下幾輛轎車和卡車。是領導們跑事情用的。所以老丁平時也閒的難受。好不容易碰到一個願意撿破爛的劉子光。還不儘力的推薦一下廠裡的存貨。
“我說。小劉。你要是喜歡玩這些有年頭的老車的話。我倒有個建議。廠部車庫裡有一輛報廢的老爺車。正準備送到廢品收購站呢。你可以去看看。喜歡的話。我幫你說說。儘量花少點錢給弄下來。”
“是什麼老爺車。”劉子光頗感興趣的問。
“上個世紀六十年代的時候。咱們廠負責對口援建阿爾巴尼亞的地拉那機械廠。阿爾巴尼亞的領導人。霍查、謝胡他們都來過咱們廠視察。為了接待他們。中央特批了一輛紅旗轎車。用了二十多年也差不多報廢了。自打八十年代以後就擱在車庫裡了。現在不知道灰多厚了。正巧廠長想把車庫那一片地方騰出來給人家當倉庫。這些破車都得處理掉。與其賣廢鐵不如給你了。隨便意思意思。我能交代過去就行。”
劉子光聽的毛骨悚然。這幫敗家子簡直是暴殄天物啊。但他表麵上依然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丁科長。這樣吧。我先看看。要是成色還行我就要。要是實在不像樣子了。那就算了吧。”
“好好好。咱們這就去。”老丁拿了鑰匙領著劉子光去看車。一出門正遇見兩眼放光的玄子。劉子光一把拉住他。用眼神製止了他的衝動。一行人向車庫走去。
老車庫已經被半人高的雜草掩蓋住。打開鏽跡斑斑的大鎖。推開吱吱呀呀的鐵門。拉亮了電燈。灰黃的燈光下。一輛積滿了灰塵的大紅旗靜靜地停在車庫裡。四個輪子已經癟了。風擋玻璃上全是灰。看不見裡麵。車頭上是一麵迎風飄揚的有機玻璃質地的大紅旗。如同劈驚斬浪的戰艦一般。
劉子光捧著下巴品頭論足:“哎呀。太老了。東西都丟的差不多了。嘖嘖。這要弄回去也不好收拾啊。”
那邊玄子都快急死了。心說劉哥你也太沉得住氣了。這可是寶貝啊。
老丁也是個老油條了。深知真買家才會嫌好道歹。他嗬嗬一笑說:“這車其實好好的。稍微弄弄就能開。除了油耗大點沒啥毛病。就連行駛證都齊備著呢。你真想要的話。比廢品站多一點就行。你是卓力的朋友。我也不坑你。三千塊。行就拉走。不行就再說吧。”
“三千太貴。兩千吧。”
“兩千八”
“兩千五”
“成交。”
劉子光當場點了兩千五百塊錢給老丁。那邊老丁和卓力屁顛屁顛去辦手續。這邊玄子已經撲了上去。趴在汽車上驚歎道:“我的天啊。這可是真正的大紅旗。CA770豪華三排座啊。當年隻有中央領導和外國元首才能坐啊。我做夢都想要一輛啊。”
擦擦車窗。又是嘖嘖稱奇:“你瞧。懷檔。蒙布的沙發椅。哎呦喂。老味兒太足了。我太喜歡了。”
看他這副癡迷的樣子。劉子光說:“那好辦。這車哥送你了。”
玄子一個餓虎撲食上來:“劉哥。你就是我親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