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劣根性一貫如此。
你費儘心機暗中布局,將他玩弄於鼓掌之間,一眼望儘他赤誠的心,暗暗發笑他的愚蠢。
到頭來,自己卻用情至深,被傷的遍體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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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阮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到家的,耳邊充斥著人們的嘈雜聲,步子虛浮晃悠。
刺眼的場麵卻不斷在腦海裡浮現。
她隻感覺一陣鑽心的疼痛,密密麻麻地漫布在心裡每個角落。快要死了般。
咳嗽一聲接一聲,往日總是一臉嫌棄的薛洋聽見了卻沒什麼反應,隻是默默地給她拿來了湯藥。
“喝吧。”
邊阮強灌下了湯藥,黑色的藥汁十分苦澀。放下碗,她還沒來得及蹙眉,薛洋就剝了顆糖給她。
甜味一下子與苦味混合,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異的味道。
“謝謝你,薛洋。”
邊阮抬眼看著一臉意味不明的薛洋,真心實意地道。
薛洋嘟囔了句話,含糊不清的,邊阮也沒聽清。過了會他聲音才大了些,“傻子…”
“你還要喜歡他嗎?”
邊阮含著糖,眼神一下子黯淡了許多,低垂著眼簾不知道在想什麼。
“或許……還會吧。”
薛洋恨鐵不成鋼地剜了她一眼,眉梢稍稍帶著點戾氣,“曉星塵有什麼好喜歡的你要是放下了我還能去殺了他,你放不下我都沒轍。”
“薛洋,你不要再殺人了。”邊阮想到義城的劇情,語氣認真了許多,“你本性是善良的,是世間的險惡斷了你的善念。”
“…你把我想的太好了。”
薛洋語氣一頓,緩緩道。
“你為什麼覺得是有人斷了我的善念,而不是我自己生性毒辣。”
“因為你是薛洋啊。”
“愛吃糖的薛洋啊。”
薛洋低低地笑出聲,他不知道為什麼,邊阮好像很了解他。這麼多年,他第一次聽人說他不是壞人,又是第一次聽人說讓他不要殺人。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暴戾的常慈安早已造就了心狠手辣的薛洋,又怎麼可能輕易尋回那份善念。
也罷,既然有傻子信。
他便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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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阮和薛洋安穩地過了段日子,薛洋不再去搶劫糖果鋪子,不再去賒賬買菜,也不再行毒辣之事。
一切都在變好。
孟瑤也因為斬殺溫若寒有功,在射日之征中大放異彩,成功地認祖歸宗,現在所有人都喚他金光瑤。
許是掛念薛洋,他特地寫了封書信,邀請他過去一聚。薛洋不疑有他,帶著邊阮即日就上路了。
秋天蕭瑟,落葉紛飛。馬車顛簸,顛的人難受,邊阮掀開簾子,看著樹木乾枯的枝條,心裡一陣悵然,古人道,“願作深山木,枝枝連理生。”
可惜她一樣也不是。
在前麵趕車的薛洋驀然回頭給她丟了顆糖,語氣隨意“彆想太多,吃糖。”
邊阮點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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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陵金氏素來喜奢。
就連隨意的宴會也弄得金碧輝煌,鱗次櫛比。眾賓客觥籌交錯,一片歡聲笑語。
邊阮自然瞧見了曉星塵和綠衣服的小姑娘,隻是她選擇性地忽視,喜歡躲在薛洋背後。
薛洋也不愛和那些虛偽的世家公子客套,索性就成了她的擋箭牌。
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江楓眠和虞夫人忽然走過來給邊阮敬了酒,神情很是感激。
“多謝邊姑娘當日的救命之恩,江某和夫人不勝感激,必當湧泉相報。”
他們的存在感太強,現下又突然來到邊阮麵前敬酒,讓所有人都詫異了一把,難免不注意到。
邊阮頓時都感到許多目光聚集了過來,隻能從薛洋背後出來,拿著杯酒裝模作樣地抿了口。
“不過小事,何必如此看重。”
“誒姑娘這就說錯了。”魏無羨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俊秀的臉上掛著抹笑,“這於我們可是很重要的事,自然要好好感謝一番。”
“不如就讓我師姐給你做蓮藕排骨湯吧。”
“阿羨,彆鬨。”江宗主無奈地看了一眼頑皮的魏無羨,“以後邊姑娘若是遇到麻煩,我雲夢江氏一定鼎力相助。”
邊阮彎眉淺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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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邊阮冒險救下江宗主和虞夫人的事情一下子傳播開來,世家公子也知道之前誤會了她,紛紛抱有歉意。
原以為她是為了權勢攀上溫晁,沒想到她隻是利用這層身份去救江宗主和虞夫人,實在是個有膽識有勇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