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非常可惜的是,這些畫作上,一個字都沒寫。
莊行搬來凳子,伸手撫摸那些畫紙,這些紙的質量很好,摸起來厚厚的,似乎是用油浸泡過,能長久地保留下來。
有幾張畫紙泛黃了,有幾張還是新的,看得出來作畫的時間不同。
雖然娘親沒懂槐安小姐的想法,但莊行一下子就理解了,槐安小姐一定是把她想要分享的東西畫了下來。
她這五年間,去了哪裡,乾了什麼,看這些畫,多多少少就能明白了。
有一張畫,畫的是明月和清風,有一張則是村民們對著一個半人半獸的東西舉起了草叉和鋤頭。
她殺了一些妖怪,去了很多地方,遇到了很多新的人和新的事。
雖然什麼都沒寫,卻好像什麼都寫了。
她本來就是個不善言辭的人,她一定想不出什麼感人肺腑的話來,再說,已經過去五年,當年那個肉嘟嘟的小寶寶,如今也該長成一個能走能跳的孩童了。
孩童哪裡能記得嬰兒時候的事情呢?她肯定是覺得就算寫點什麼東西,那個孩童也看不懂。
於是就畫了這些畫下來,托清虛子道長寄回來。
莊行仔細地看著這些畫作,覺得好像槐安小姐和他講故事一樣。
槐安小姐現在也在某個地方,經曆各種各樣的事情吧,她好像沒有空閒時間回來歇息,又或許她不好意思回來,覺得回來的話,當年的那個寶寶若是不認識她了,她會很難過。
莊行第一次覺得這麼興奮,就算是熬夜看白蓮居士的除妖小日記的那一晚,他都沒有這麼興奮過。
他不認識白蓮居士這個人,看居士日記的時候,隻覺得那些像是話本上的故事,可他卻和燕槐安親身相處過一段時間,於是故事就不再是故事了。
他如獲至寶地欣賞這些畫作,在他眼裡,這就是世上最珍貴的東西之一。
“莊兒很喜歡這些畫?”娘親輕聲問。
“嗯!”莊行點頭。
娘親笑了笑,把莊行的護身符拿出來,“你知道嗎?你的護身符,就是寄畫過來的燕槐安小姐送給你的,你半歲的時候,燕小姐在我們家裡住過,你當時可黏燕小姐了。”
莊行心說他怎麼會忘呢?那是他睡的最安心的一段時間,一想到槐安小姐在家裡,他就能毫無負擔地睡下去。
“我們把這些畫掛到最裡麵的那個房間裡吧。”娘親說,“燕小姐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回來了,一定要把她的房間收拾好才行。”
五年過去,娘親依然會每天打掃那個房間,雖然沒有人住,但被子枕頭都是齊全的。
莊行和娘親一起,把那些畫作掛在那個寬敞房間的牆壁上。
等到他們完工,灶房裡傳來了父親的吆喝聲。
“吃飯啦!”
今天忙的太晚,吃飯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娘親點燃燈油,放在了桌上,一家人吃著熱騰騰的飯菜。
吃過飯,娘親把碗筷收起來,放在柴鍋裡,對著莊行招手。
“莊兒,娘和爹爹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娘親忽然把莊行抱到懷裡,父親也坐了過來。
兩人麵麵相覷,欲言又止,父親握著他的小手,反反複複地看。
“兒子都長這麼大了。”父親忽然感慨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