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機盎然的綠·出生篇——
海德拉生育的那一天, 可謂是驚心動魄。
說是“生育”,其實並不像人類那樣胎生或者蛇那樣卵生(畢竟海德拉又不是人也不是真蛇),而是如同一個能量大泡泡,為了排除一縷侵入的能量而排出小泡泡不斷包裹不斷包裹那縷能量, 包圍、纏繞、同化、壓縮,長期的糅合使得本來隻是細微的異物漸漸強大, 完整, 擁有力量,逐漸變異, 然後終於有一天——
‘啪嗒。’
能量大泡泡裡滑出了一滴能量小水滴。
小小蛇從蛇媽媽體內呱呱墜地。
“……我的聖父聖子啊。”
坐在tardis裡的托尼·斯塔克目瞪口呆, 見鬼一樣瞪著在咆哮之地裡打滾的大光球和從大金光裡滑出的小光球, 擦了擦額頭的汗。
“外星人生產這麼……意識流嗎?”
“停止你失禮到變態的想象。”本來捏了一把汗的博士直接被發明家梗得翻了個白眼,“時間領主和宇宙守護者也是胎生, 海德拉才算特殊案例……tardis!接住小家夥!她要滑下去了!”
通過變色龍係統偽裝成藍色警亭的tardis立刻旋轉九十度並急急停到墜落的小光球下方, 守在門口的四個人驟然從平行變到垂直,在發明家的哇哇大叫中往tardis內部自由落體。
“拉住我!”史蒂夫·羅傑斯眼疾手快抓住扶手並伸出另一隻手, 博士立刻拉住並反身去抓托尼·斯塔克,而托尼·斯塔克拎著格蘭特·巴圖克的衣領去夠博士的手——
夠到了是夠到了, 但是對於沒穿盔甲的發明家來說,在落地的力量中拉著一個人單手去拽另一個人實在是太為難他了。
理所當然, 脫手了。
“tardis——”博士大喊。
在幾飛秒內, tardis完成了內部結構重組,最中心的主控室被挪走,小光球和兩個人直接掉進挪過來的遊泳池裡。
‘噗通。’
下方傳來落水的聲音, 和發明家的尖叫。
“呸呸!這裡麵都是啥!”
“謝了,tardis,慢慢把位置正過來吧。”
博士大鬆一口氣,隨著時空機器內部慢慢恢複正常的方位重新落到地上,走向泳池。
“我在泳池裡放了仿生培養液,對小家夥好。”
“oh **……這可太惡心了……”
格蘭特·巴圖克滿臉嫌棄,忍耐著惡心的感覺在滑膩膩的培養液裡遊到泳池邊緣,爬上來之後恨不得就地脫掉濕透的衣服洗澡。
“嘔嘔嘔嘔嘔!”發明家則更激烈。
“給我忍住!彆汙染培養液!”
史蒂夫·羅傑斯守在門口,接住精疲力儘的海德拉。
“博士,”海德拉躺在愛人懷裡懶懶不想動,“我想睡覺。”
“好,好好休息——不對,差點忘了,要先檢查!”博士一拍腦門,趕緊tardis的掃描功能,“首先第一步,讓我先來檢查檢查我們堅強的新任母親……說起來明明孕婦才是最辛苦最需要嗬護的,但奇怪的是人們經常會忘記這一點。”
博士上上下下確認海德拉沒問題後把早已經準備好的熱茶和毛毯塞到海德拉手裡,將掃描對準泳池裡的小光球。
“哦,是個可愛的小姑娘。發育情況檢查,健康。平衡檢查,健康。體循環檢查,健康。基因檢查——”
話音戛然而止。
博士驚恐地注視屏幕,活像見了鬼。
這讓其他人一下子緊張起來。
“怎麼了?”尤其是新手夫婦,兩個金色腦袋頓時對準博士開火,“她有什麼問題嗎?!”
“不……沒問題,不、也不算……啊啊啊啊啊!”博士幾乎都要跳起來了,“這是什麼啊!”
“到底是有問題還是沒問題!”急的海德拉直接從史蒂夫·羅傑斯懷裡跳出來,奔上主控台劈手奪過顯示器——
然後呆楞當場。
這下在場的三個人類都懵了,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看向屏幕上奇怪的圖形,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半晌。
海德拉尖叫出聲。
“啊啊啊啊啊我隻和史蒂夫做過啊!為什麼會有四種基因型!!!”
史蒂夫·羅傑斯:???
托尼·斯塔克:???
格蘭特·巴圖克:???
博士:“……不,我也是突然想起來,你還記得你們是在tardis裡亂.搞的嗎?”
忽略了海德拉關於“嘿!那是情之所至才不是亂.搞!”的抗議,博士飛快地思考,“我之前和你們說過,tardis是時間機器,並且能調節內部的所有力場和物質存在……在tardis裡,所有物體包括生物甚至是細胞和基因都是紊亂的,混合的,同調的,什麼事都可以發生。所以海德拉和史蒂夫能夠很輕易做到基因融合。
“river song,她的父母都是人類,但因為是在tardis裡,所以在tardis的影響下她同時具有了人類、時間領主和tardis的基因……而你們亂.搞的時候,tardis上有人類、海德拉、時間領主,綜上所述……”
博士飛快抬起頭,滿臉震驚:“她也算是我女兒!?”
tardis內部的燈開始瘋狂閃爍,博士貼心地為將其翻譯了過來:“tardis很高興地說這也是她女兒——等等tardis!這都是你乾的好事!先彆給我隻知道高興!”
終於能證明自己清白的海德拉大鬆一口氣:“都靠邊去!這明明是我女兒!”
史蒂夫·羅傑斯:“……”
“加油,隊長,我知道你沒問題的。”格蘭特·巴圖克沉默地拍了拍金發士兵的肩,托尼·斯塔克在一旁深沉地開口,“你接受現代社會和接受外星人老婆速度都很快,這次也一定……”
“……不。”史蒂夫·羅傑斯抹了一把臉,雖然能理智上能理解博士的解釋,也能明白他應該感謝tardis提供的能夠塑造奇跡的環境,而且造就這種結果的也有他情之所至的原因在……但是。
“接受能力再怎麼強,這也超綱了。”
【先彆管誰綠誰這個問題了。總之,迎接你們生命中名為“延續”的自然奇跡吧】
——少女騎士的三次哭泣·成長篇——
在出生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瑟德·海德拉都超乎所有人想象的脆弱。
雖然tardis賦予她出生的奇跡,讓本來完全沒有允許新生命可能的人類和海德拉能夠擁有屬於他們的延續,但是基因的重組還是給混種的她造成了極大的負擔,讓整個宇宙都憂心於她的脆弱。
這種脆弱並不是生理上的**脆弱。哪怕時間領主和人類都不以**強大著稱,瑟德·海德拉仍然足夠強大。她和她母親一樣,生機勃發,雄渾壯麗,吞吐山河,淹沒日月。
脆弱是身體內部的。
對於海德拉這一物種來說,人類還是太過脆弱了。即使史蒂夫·羅傑斯已經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和海德拉同調、本質不再屬於完全的人類,即使這其中有tardis的基因和時間領主的基因從中緩衝、遏製海德拉基因的表達,即使宇宙中所有的智慧物種都在幫助她汲取力量強化……她仍然會時不時出現機能紊亂。
脆弱是精神之中的。
海德拉看遍宇宙的每一寸,tardis掌握時間和空間的秘密,時間領主鎖定一切不變和變化,人類擁有澎湃的感情和天賜的敏感。過強的能力和過高的感性同時存在於一副幼小的軀體裡,她看的太多聽的太多感受太多理解太多,經常會讓她特彆痛苦。
“papa……”
小小的金發女童蜷縮在父親的懷抱裡,那雙美麗的綠眼睛垂憐一方宇宙,無法承受的情緒流淌出清澈的河。
“他們在哭,他們在恨,他們在死。”
“我親愛的瑟瑟。”
史蒂夫·羅傑斯將自身化為暴風雨中有力的巨輪,穩穩固定住飄蕩的小女兒,並將暴風雨的驚濤駭浪化作搖籃滿懷愛意的輕輕搖晃。
“這因為他們感受,他們會愛,他們活著。”
哭,意味著能夠感受。恨,意味著懂得愛,死,意味著曾經全力以赴活著。
“若能避開猛烈的狂喜,自然不會有悲痛來臨。反過來,如果避開悲痛來襲,自然無法感受猛烈的狂喜。”
人類的戰士吻了吻能力失控的女兒汗濕的額頭。
“你會為了拒絕現在的痛苦而放棄舉高高嗎?”
還太小的瑟瑟迷茫了一會,睜大了那雙美麗的眼睛,她想了想,努力想了想,還是不知道是不再難受更好一點,還是每天都有爸爸的舉高高更好一點。
瑟瑟想著想著,最後鼓著臉把自己栽進爸爸溫暖的臂彎中。
“……爸爸討厭。”
她悶悶地說。
“瑟瑟不高興了。”
“好吧……瑟瑟可是抓到爸爸的弱點了。”
史蒂夫·羅傑斯忍俊不禁,把手架在瑟瑟的頭和腿下,向上高高拋起,在興奮的尖叫中穩穩接住女兒,然後又熟練地扔了一次,看著女兒重新綻放的笑靨,一把摟住這個可愛的金發碧眼的小家夥,用自己的鼻子和胡渣去蹭她嬌嫩的臉。
“爸爸怎麼舍得讓瑟瑟不開心?”他在瑟瑟的大呼小叫和嫌棄躲避中大笑,“快,讓爸爸看看,瑟瑟開心了沒?”
“沒有!”瑟瑟一手糊上了爸爸的臉,“我討厭你的胡子!”
在氣勢洶洶的女兒的瞪視下,史蒂夫·羅傑斯不得不滿臉甜蜜地乖乖刮掉剛剛長出來的胡渣。
等到瑟瑟年齡再大點,大到可以背上小書包去上聯邦學校了……
她就發現,她以為所有人都會經曆的痛苦,隻有她一個人不得不感受。
“格蘭特叔叔……”
小小的少女依偎著格蘭特·巴圖克,哭得洶湧澎湃,那雙美麗的綠眼睛裡難過和不解晶瑩閃爍。
“為什麼痛苦的是我?”
“唔……好問題。”
格蘭特·巴圖克抬手環繞住能力滌蕩的小少女,抽了幾張紙巾擦掉她臉上的淚水。
“其實我也一直想問這個問題。”
“哎?”斷線的淚水一頓,瑟瑟完全沒有想到格蘭特叔叔會有這個反應。
“我在遇到你媽媽之前活得像隻老鼠。”
格蘭特·巴圖克把紙巾揉成團拋進垃圾桶,輕描淡寫地說。
“你看,你有愛你的爸爸媽媽,叔叔阿姨,整個宇宙都愛著你,都寵著你,累了你爸爸會抱你回屋,惱了你托尼叔叔會給你變小魔法討你開心,哭了我會心疼地給你擦眼淚,我當時什麼都沒有。很長的一段歲月裡,我從未感受過愛,是完全與幸福背道而馳的人。
“你看,你做了錯事,會有人告訴你你錯了。你亂發脾氣,會有人製止你告訴你冷靜,我呢?所有人都嘲笑我說我本性就是如此肮臟,所有人都按著我往泥潭裡掉……知道為什麼我需要在兩個宇宙頻繁出任務嗎?我是為了給我減刑,我本來都被判死刑了……”
瑟瑟震驚地睜大眼睛,本能地更緊摟住格蘭特叔叔的胳膊,脫口而出。
“……不行!這不公平!你是我的英雄!”
格蘭特·巴圖克啞然失笑。
“……你看,你喜歡我,你尊敬我,你把我看做英雄,這一切都基於現在的我之上。而現在的我,建立於那苦痛的過去,被掌控的人生,無數次的掙紮,以及最後借著你媽媽站起來的自救。”
“不是……格蘭特叔叔,你不能這麼說自己,你值得……”
“我也覺得我值得,不過我也值得絞刑架。”
格蘭特·巴圖克淡定地扔了顆糖豆進嘴裡。
……瑟瑟被繞暈了。
“……小傻子,你不能把我和我的經曆割裂看啊。”格蘭特巴圖克愛憐地拍了拍小少女的腦袋,順手給她喂了顆糖豆補補腦,“這麼笨也不知道是遺傳了誰。”
“你就知道欺負我。”
瑟瑟嚼著糖豆,咽下去之後悶悶地說。
“這點我承認,因為我們瑟瑟實在太可愛了。”黑發特工爽朗地大笑,豪爽地擼了把毛茸茸的金發腦袋,“還沒聽懂嗎?你喜歡的現在的我,完全基於那些灰暗的過去啊。一看你就沒和你爸爸學點好東西,儘和你媽媽學了些騙人的小伎倆……你爸書房裡的那些書你是不是一本沒看過?”
最近迷上漫畫、在被窩裡偷偷打燈追連載的瑟瑟:“……”
無、無法反駁。
“我最喜歡的作家是托爾斯泰。”格蘭特巴圖克微笑著說,“他在《苦難的曆程·一九一八年》裡麵說過一句話……”
在清水裡泡三次,在血水裡浴三次,堿水裡煮三次,靈魂就會純淨地不能再純淨了。
“懂了嗎?人生下來就是注定要曆經苦難的。理解得越多,就越痛苦。知道的越多,就越撕裂。但是,人也會擁有同痛苦相對稱的清澈,與絕望相對稱的堅韌。一次一次,至臻至純,曆久彌新。”
格蘭特巴圖克看著虛空,仿佛穿越了時空看著那個曾在雪地裡抱著杜克絕望大哭的自己。
“痛苦當然差勁極了,但痛苦過後留給你的,是誰也無法捧給你的財富。
“我現在擁有的,是誰也比不了的財富和幸福了。”
瑟瑟聽的入迷了。
她看著黑發特工平靜的仿佛什麼也無法摧垮他的麵容,感受著他堅定有力的心跳,突然伸手用自己還不夠長的手臂堪堪抱住他。
“怎麼?” 格蘭特巴圖克從回憶中抽離,伸手捏了捏麵前的小耳垂,“又想撒嬌了?”
“不。”瑟瑟煞有介事,“我決定了,我要當格蘭特叔叔的騎士。格蘭特叔叔受過那麼多苦,流過那麼多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