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人馬走得極慢,未修習過武道的大人翻山越嶺也不算輕鬆,更遑論帶著小孩老人,還得就地打獵采摘勉強填飽肚子。
四日後,才勉強走到光明寺。
清風徐徐,大片大片的香樟樹沙沙作響,間或三五葉片在空中像蝴蝶那樣飄蕩一陣,又跌落下來,染上一地青黃。
在這青山左下角的一處山坳裡,有一座紅牆金瓦的恢弘寺廟,其中有十來個個麵目慈祥的和尚,披著紅袈裟,端坐於蓮花台上,一動不動。
他們渾身上下塗抹一層金漆,但還能瞅見麵色微微發黑,蒼老的臉龐上,掛滿了歲月和勞作的痕跡。
旁邊點著盞香油燈,香味濃鬱,幾乎都要從光明殿裡滿溢出來,縱使過往打掃的小沙彌,都能聞得一清二楚。
“陳施主,此乃我光明寺,圓寂坐化的諸位有德高僧,生命逝去,但肉身不朽,以一種彆樣的方式駐留在光明殿中,寓意為永享光明之意。”
在身後,一個熱情的聲音對陳挽介紹道。
‘有德高僧……說實話長相有點草率,麵色太黝黑了些,你若不說,我還以為是山下的農戶呢,不過四體勤勉,卻是當得上有德高僧的說法。’
她心裡吐槽一句,回過頭,在高僧屍骨麵前轉過身來,看向背後身披金色袈裟的和尚。
這和尚法號明心,乃是光明寺的當代主持,看起來不過二三十歲,明眸皓齒,活脫脫一副貴公子模樣,卻是名通神級數的武道好手,肌肉鼓鼓囊囊,把寬鬆袈裟都撐大一圈,仿佛要撐破一樣。
此人方才和許清平在談籌措糧食的事,如今起身來找自己,想必是已然談得差不多了。
“明心主持,不知糧食一事?”陳挽有些拘謹地笑了笑。
上萬人的糧食著實是多了些,哪怕隻要求供給到下一座縣城,也是無比龐大的數量。
好在光明寺乃附近有名的武道大派,由武僧在山中開辟出大量良田,還和巡檢司還存在千絲萬縷的聯係,輕徭薄賦,積攢下來的財物極多。
陳挽和許清平來到光明寺,一個是來化緣,一個則是來求取武道功法。
她修行的七竅玲瓏心和梵燼枯寂經都源自此廟,盛名之下,這光明寺對極變之後的道路,研究可見不俗。
“阿彌陀佛,陳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
明心主持雙手合十:“青陽縣遭此大難,我光明寺略有薄財,本就應開倉放糧,巡檢司諸位隻消給寺中留下十數日的餘糧變好,其餘吃食,儘可搬去,不需財物,隻是我光明寺免費贈予。”
“不過籌措的糧食數目眾多,怕是得煩請諸位施主暫留一陣。”
‘如此一來,怕是到寧安郡的途中消耗,被湊齊一半了。’
‘後邊那些路上那些縣城領主,縱使對巡檢司態度不佳,想來也能靠武道門派湊齊。’
陳挽心中大喜,連忙謝道:“多謝明心主持。”
“在下還有個不情之請,敢問主持,可否將寺中武學賜於在下一觀?尤其是化罡,通神,和光明寺對極變道路之後的探索。”
“錢財之類,都不在話下。”
她跑出來沒帶什麼錢,但可以用巡檢司的名頭欠著……這些世家子弟動不動就實封的郡縣,著實是有錢,縱然每年都花大量錢財救濟百姓的巡檢司,依舊富得流油。
“自無不可。”
明心主持麵帶微笑,繼續說道:“武學功法之類,對無有者價值千金,對持有者卻是分文不費,施主可自觀之。”、
“寺中典籍繁多,待會我派弟子整理,明日便可送予施主。”
“隻是……”
他臉色一頓,在陳挽臉上掃視一圈,細細打量,才繼續說道:“極變之後的道路非常人可行,唯有儘人事,聽天命,施主莫要太過強求,否則恐有爆體之危。”
他這話倒是真的心懷好意,光明寺曆來嘗試開辟武道道路的宗師人物,能善終者十之無一。
真正幾卷厲害功法,還都是生來靈境的世家子弟創造留下,饒是這樣已被開辟出的道路,往往三四代才有個凡人能踏上。
陳挽頷首稱是,沒有爭辯,自己的底牌,無需與他人言。
“主持,陳施主,光明寺開飯了。”突然有一個小和尚跑進來,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