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算什麼,還能比得過洪湖水浪打浪,幾十裡水路到湘江嗎?
……哦,唱串了。
淩霄回頭朝八福晉笑,“你隻管往下看就是了。”
八福晉挑眉:你是什麼意思?
淩霄微笑,不管你覺得我是什麼意思,我都正有此意!這種能做文章的隱喻,一旦不認,就是心有鬼祟,隻要認了麼,反倒無事。
誰羅織罪名能羅織到我身上啊~
淩霄:我,雍親王直轄。要收拾我先過四爺這一關。
她之前梳理戲班子,才知道雍王府之前竟有一伶人因事殺人,判決遞到禦前,康熙也要給四兒子體麵,改斬為流。
就這操蛋的地界兒,淩霄冷笑,就算死,死前再抄一首“我自橫刀向天笑”也是功德圓滿不枉穿越一遭了!
——樓下正有人想她死。
皇九子胤禟實在很難忍住不把自己代入武三思和他兒子武宏,是,武家這父子倆剝削江南,本貝子號稱“財神九”,我手裡那麼多錢從哪兒來的我不知道嗎?
滿洲貴胄、前兩江總督董鄂氏噶禮也在台下坐著,如坐針氈,看著戲演到武宏在江南胡作非為強買田地,眼前一陣陣地發黑。
雍親王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對我有多大的意見?就這麼想讓我死嗎?
這戲還要演到萬歲爺跟前?康熙罷他時公開說過“噶禮操守,朕不能信,若無張伯行,江南必受其睃削且半矣”。噶禮雖被免職,還想補缺!
這戲還要演到江南?你哪裡是要為內務府太監宮女移風易俗,你是要讓我噶禮的名聲發爛發臭,是想要全江南百姓再把我噶禮罵上三輪啊!
台上醜角指著謝瑤環哈哈大笑:“謝巡按,你可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啊。”
台下噶禮深以為然,重重點頭。
“朝廷就是我們武家的。你為我武家做官,就得為我武家辦事。”
胤禟:朝廷就是我們家的,你為我家做官,就得孝敬爺們兒。不然爺們兒祖上血染疆場辛辛苦苦入關為的什麼?!
“你怎麼吃裡扒外,向著這些個窮百姓呢?”
胤禟、噶禮、其他人:說得好!
台下人不影響台上戲。
謝瑤環重拍醒堂木,尚方寶劍高擎,袁俠客護衛堂前,眾衙役持棒呼應。
“二賊竟敢鬨察院。”急促鑼鼓相催,謝巡按高唱流水,響遏行雲:“怪不得眾百姓受爾熬煎,出京時聖上諭本院,先斬後奏法度嚴。侵奪民田害良善,公子王孫不宥寬。你們劣跡如山人共見,大鬨察院罪通天。蔡少炳先試尚
方劍!”
一聲令下,衙役們撲上前去摁住大驚失色醜態畢出的醜角,持刀壓下。
胤禟豁然起身,一腳踹翻了麵前的桌子,盤盤碟碟叮叮鐺鐺跌了一地。
皇九子瞠目豎眉,箭指戲台:“排這出戲的人,居心叵測!就該拖出來當場殺了!”
樂隊落了一個鑼鼓點,繼而沒了聲息。武宏為此死命一嚇,戰栗得格外逼真。
隻有謝瑤環端立台上,直視台下戲碼,不動不搖,隻等反賊的喪報。
這好旦角恰也姓謝,小字秋娘,年三十餘,仍未婚配,以教戲糊口,艱難苟活。
謝秋娘沒想過自己還有上台演戲的一天,沒想過還能演一出女巡按,不要說高叫的恐嚇,就算鋼刀逼頸、立斃台上,她也要唱完謝瑤環的取義歌。
年、李兩位側福晉就站在側幕把場,一在左側幕樂隊,一在右側幕入場。
皇九子的威脅隔著薄薄的幕布傳到樂隊,年側福晉隻有比老九更凶悍:“不許停!”她嚴詞喝命:“王爺還沒說話,你們怕什麼!難道要我親自擂鼓嗎?!”
樂隊咬咬牙,想想前頭的夥伴殺了人都不必死,胡琴起調,小鑼急敲,催命的鑼鼓經轟轟烈烈響徹戲樓。
在鑼鼓聲中,李側福晉越過戲台中央昂然挺立的謝秋娘,和年側福晉對上眼神。
“走!”李側福晉對著下場殺人的衙役們說:“演好了這場戲,重重有賞!”
四個衙役高捧鋼刀,魚貫上場,下跪回命的聲音猶為響亮:“斬首已畢!”
謝巡按一甩袍袖:“刀斧手!”
“有!”
滿堂賓客一起聽完了最後一句唱。
“將武宏的首級也掛衙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