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算是擊碎了無數古人心中的幻想,不過他們已經習慣了,自從光幕出現後,他們的三觀早已被震得稀碎無比。
“那為什麼隻是短短275年,一個極度穩態的社會就開始漸進式的出問題了呢?”
蕭盼盼一邊查資料,一邊說道,“要知道,周王朝真正出現政治危機的時間點可不是周厲王的逃跑,而是在第四代的周昭王時期,即周公頒布周禮的兩代人後,所謂的成康之治結束,周王朝就開始出問題了。”
“在史書中把這段時間定義成王道微缺,然後是第五代周穆王的王道衰微,接著就是第七代周懿王的王室遂衰,最後就是周厲王的諸侯不朝,國人暴動,國莫敢出言。”
這一段曆史回顧真的紮到了孔子的心尖上,不管怎麼去認識和理解未來時代的社會發展理念,他對周禮本身的向往,對那個時代的憧憬是已經刻在骨血裡了的,畢竟那是他的信仰。
“你說在社會變革發生之前,周禮就出了問題,到底是哪些問題?”快速調整好了情緒的孔子認真的提問道。
“作為推行天下的管理準則,周禮有三個巨大的缺陷。”
蕭盼盼豎起一根手指。
“其一是彈性太大,沒有明確的可執行性。雖然國家定下了各種繁瑣的禮儀細節,但在實踐中很多細節卻是無法操作的,於是自然有了變通。但周禮是國家定性的普遍社會準則,相當於國家的律法,一旦社會律法可以隨意變通,那混亂的裂縫就被打開了。”
蕭盼盼攤手,“這種變通本身就是在違反禮製,既然違反了禮製就要處罰,怎麼處罰呢?沒有明確的規定,所以這引出了周禮的第二個缺陷。”
蕭盼盼豎起了第二根手指。
“它的推行和實踐,高度依賴相關人員自身的道德水準。怎麼才能斷定君子有德,是程序上的完備,還是心靈上的莊重,完全無法評判,最後一切的行為都可以直接演變成誅心殺人。為什麼子產要公布法律,本質上就是想避免這種事情的發生。”
聽見子產的名字,孔子心裡又是一陣難受。
“第三就是繁瑣到極致的流程,無法在全社會進行推廣。這種推廣不止是指平民,甚至包括貴族自己。各種禮儀鋪排不僅要耗費時間,還要耗費大量的物資,很多貴族自己都不想玩了。統治者自己也知道這套東西的繁瑣,所以有了禮不下庶人的說法。”
“但這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廣大普通庶民成為了無方之人,大量百姓本質上脫離了國家的管理,這實質上是在自我瓦解國家的行政組織能力。”
蕭盼盼一歎。
“荀子對周禮有一個評價,天下從之者治,不從者亂,從之者安,不從者危。但問題是,荀子自己也說想要做到周禮上的東西,就已經是妥妥的聖人了。一個時代能產出多少個聖人來?周禮的治國模式,實際上是所有治國理論中難度最大且收益最低的一種。”
“也正是這三個周禮製度本身帶來的問題,讓周王朝在社會變革真正到來之前就開始出現政治危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