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軍中軍大帳之內。
一名契丹使者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在他旁邊,另一名使者的頭顱,血跡斑斑,觸目驚心,被隨意棄置一旁。
李大酺和李蘇魯對視一眼,又看了帥案上神態自若的趙既,咽了一口唾沫。
契丹使者道:“將軍,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大周是天朝上國,禮儀之邦,怎可如此失禮?”
李大酺連連搖頭,隻道是這使者不識好歹,不肯合作,又要被趙都督殘忍殺害了。
趙既卻冷笑一聲,猛然拍案而起:“荒謬!饒樂、鬆漠皆為我大周疆土,奚人是我大周治下良民,李儘忠雖叛,契丹百姓受其蒙蔽,猶是大周治下子民,何來兩國一說呀?”
“再者說了,李儘忠狼子野心,不識天數,犯上作亂,倒行逆施也就罷了,還派你等來蠱惑我大周良民從逆,你也算使節嗎?分明是細作!”
使者一時語塞,不能回答。
李大酺也目瞪口呆地看著趙既,沒想到還能這般反駁。
趙既靠在帥位上,麵帶憐憫道:“罷了,你的命不好。伱的那位兄弟一死了之,躲過了皮肉之苦。現在隻剩你一個,便不好給你個痛快的了。”
“來呀,帶下去,嚴刑拷打,願意合作就拖回來回話,不願意就打死,不要讓他痛快了。對了,死了之後屍體扔到山中喂狼。”
“是!”帳下的軍士就要將契丹使者拖走。
契丹使者連忙掙紮起來:“慢!我願意交代!”
趙既聞聲立刻坐了起來。笑道:“很好,識時務者為俊傑。如果想活命,就說一點有價值的東西。”
使者看了一眼李大酺,沉思片刻後道:“突厥大軍的事,想必將軍知道了。小人還知道將軍是準備去營州的。”
“可是現在營州已經成了一座空城,李儘忠已經把王庭遷到了彆處,小人願意帶領大軍找到王庭,隻希望將軍到時候能放過小人的家族!”
趙既略作沉吟,沒有立即答應。
使者卻心急了,接著道:“將軍,可汗現在病重,無力指揮大軍,而且現在守衛王庭的隻有不到三千人……”
“你叫什麼名字?”趙既忽然對眼前之人產生了一點興趣。
那使者答道:“小人叫可突於。”
趙既深深看了可突於一眼,有些忌憚:“好吧,本都督答應你,會放過你的家族,你先下去吧。”
“多謝將軍。”可突於連連下拜,隨後而退。
在可突於走後,趙既便將李楷固喚了過來,問道:“這個可突於是什麼人?心挺狠呐。”
“契丹八部的首領皆出自大賀氏,有許多其他部族的子弟出不了頭,難免心有不甘。”李楷固幽幽道。
趙既聞言一笑,緩緩點了點頭,心中了然。
李大酺和李魯蘇兩個在帳下站著,有些不尷不尬:“都督,我二人,是不是可以回去了?我等回牙帳,將答應都督的馬匹和羔羊送來。”
趙既沒有答應,麵容嚴肅盯著李大酺道:“不必了,留給陽老將軍吧,你弟弟可以回去,召集一千奚兵,然後由你統領,隨本都督北上。”
李魯蘇麵色大變,提醒道:“都督,可是突厥人怎麼辦?”
趙既自信滿滿道:“陽老將軍這一兩日便到,他會幫你們的。突厥人遠道而來,遮遮掩掩不敢放開手腳,不足為慮。”
李魯蘇欲再言,李大酺卻製止了他,拱手道道:“李儘忠病重,契丹內部空虛,這是上天要絕契丹人。我們奚人會順應天意,全力幫助大周。”
“識時務者為俊傑,李族長是真正的識時務者。”趙既笑道。
可突於、李大酺、李魯蘇,都是未來的契丹或者奚人的首領,風雲人物,可現在都任由趙既拿捏,時也命也。
——
在契丹王庭的深邃之中,李儘忠的巍峨大帳內,一片凝重而哀傷的氛圍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