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隱月斜。
天方初露魚肚白。
竹枝枝已經扛著桌子,做了一套訓練。
花滿樓洗漱好,出來的時候,少女已經將桌子歸位,擺開了早點。
“花神!早啊!”清脆又有活力的聲音響起。
青年忍不住帶上微笑,回應道:“竹姑娘早。”
陸小鳳低著頭在綁腰帶,他抬頭把半紮的馬尾往後一甩。
沒忍住,打了個哈欠。
“我說,枝枝姑娘。”浪子掃了一眼桌上的早點,“你是在和公雞比賽起早嗎?”
——天還沒亮就折騰。
“怎麼會?”少女把蓋著豆漿的碗取下來,“我隻是在和小雞比賽起早而已。”
——陸小雞,乃是某浪子俠客的彆稱。
陸小鳳氣得咬了一下牙,用腳尖勾出來一張凳子。
“我昨天還覺得你是個老實人。”浪子搖頭,感歎道,“沒想到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竹枝枝將取下的碗翻了個花,放到一邊去,把裝著豆漿的碗,推到花滿樓麵前。
“那是你看走眼了,和我有什麼關係?”少女奇怪地打量浪子。
她也用腳尖勾了一張凳子,挺直腰背落座。
“多謝。”青年含笑點頭。
少女抿著嘴唇,露出一點不好意思的笑來。
——這一桌早點,花的可都是他們花神的錢。
這一句“謝”,她問心有愧。
陸小鳳拿起一個包子,塞住自己因為驚愕張開的嘴巴。
真是見鬼了。
對著他牙尖嘴利的少女,怎麼對著花滿樓就像一隻怕生的小鹿。
一頓早飯,他們快速吃完。
竹枝枝已然疾步跑去歸還鍋鏟。
陸小鳳牽來兩匹馬。
——他不知道少女不會騎馬,隻是故意為之。
竹枝枝各式各樣的機甲和飛行器見多了,馬匹什麼的,倒是頭一回近距離接觸。
還完鍋鏟的少女,圍著馬匹轉悠了好幾圈,眼裡的興趣很顯然。
“等到了空曠的地方,我可以試著騎騎它嗎?”
陸小鳳驚訝道:“你不會騎馬?”
“我不會騎馬有什麼好奇怪的?”竹枝枝歪頭看他,“難道你會開機甲?還是你會生小雞?”
旁邊的花滿樓,彎了下嘴唇。
——他等能治住陸小鳳的人,已經等了很久了。
陸小鳳:“……嘿——你!”
他就說這丫頭牙尖嘴利。
竹枝枝看他:“我說的,不對?”
少女眼裡,沒有譏笑,隻有一片真誠的求問。
還真不是牙尖嘴利嘲笑他!
啞口無言陸小鳳,悶聲吃暗虧:“……對!”
他安慰自己:他是個男子漢大丈夫,不和小丫頭計較。
陸小鳳怕自己被英年氣死,趁早翻身上馬。
他拉了下韁繩,穩住馬匹,對花滿樓道:“這丫頭,你自己管好。”
浪子吃早飯的時候,還管人家叫枝枝姑娘,鬨了幾句,就開始叫丫頭了。
花滿樓無奈一笑。
他動作利落地翻身上馬,朝少女伸出手去。
少女把手搭了上去。
青年一用力,少女就翻到他身後去了。
花滿樓雖說看著是個溫文爾雅的公子哥,但畢竟也是練武之人,更是個大男人。
竹枝枝被那寬肩一遮擋,前麵什麼也看不著。
少女扒拉著他肩膀,問道:“我不能坐到前麵去嗎?”
一向溫和,說什麼是什麼的花滿樓,意外的堅定:“不能。”
浪子用掌心攏住自己嘴角的笑:“小丫頭彆問那麼多,你坐後頭去就對了。”
“可是……”少女渴望地看著馬頭,“坐在前麵,好像很舒服的樣子。”
這就像她在控製台前,縱覽一切的感覺。
青年溫聲道:“前麵風大。你第一次騎馬,要是沒適應,會很不舒服的。等到了空曠的地方,你學會騎馬之後,我再讓你騎,如何?”
陸小鳳瞥了一眼花滿樓。
——胡說八道,分明就是怕靠得太親密,自己把持不住。
他們花公子,現在都會隨口扯謊了。
現在見鬼的事情看多了,浪子都會掩藏起自己的驚訝了。
少女勉強答應。
從江南到關中,他們一路快馬奔走,幾乎沒有休息。
自然地,竹枝枝也就沒有機會學騎馬。
可他們人剛到關中,就聽到了一個不得了的消息。
關中閻家,一家子都被滅口了。
聽說是昨晚落日時候,被路人發現的。
“那血都從門檻裡麵,往外麵流了……”
“莫不是他們門檻做得不緊密吧?”
“去去去,人家閻老爺一家幾百口人,全都沒了,你這個小乞丐還在這裡說什麼風流話!”
……
他們都不需要特意打聽,還沒下馬就聽到街頭巷尾,全在討論這件事情。
“丐幫的人,居然也在打探消息。”陸小鳳摸著胡子道。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那被人罵走的小乞丐。
“那想必現在丐幫的人,也都知道你來關中了。”花滿樓道。
浪子俠客那一身紅披風,江湖中,就沒誰不認得的。
“既然如此,那就要趕在其他人找我麻煩之前,先去閻家看看,能不能找出點什麼線索來。”
他“叱”了一聲,向閻家而去。
花滿樓也帶著少女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