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無花近來在附近活動,若是陸兄方便,可能和我一道去見見他?”楚留香問道。
花滿樓忍不住道:“難道楚兄說的無花,是那位琴棋書畫詩武茶,無一不精的七絕妙僧,無花大師?”
嗯哼?
妖僧無花?
少女支起了耳朵。
楚留香笑道:“不錯。正是他。”
江湖中有許多人,都以有楚留香這樣的朋友而感到得意。
然則,令楚留香感到得意的朋友卻實在不多。
就連他的生死好友胡鐵花和姬冰雁,都不能。
——他們是他的家人,多會讓他感到溫暖和舒心,而並非得意。
能令楚留香感到有這樣的朋友而得意的,就隻有花滿樓和無花。
“久有耳聞,卻從來沒能見上一麵,如果楚兄不嫌冒昧,不知能不能算上花某和枝枝二人?”花滿樓笑道。
自己最為得意的兩位好友,能有見上麵的一天。
這本來也是楚留香期盼已久的事情。
他自然是滿口答應。
三人似乎對無花的事情,特彆感興趣,不自覺就聊了起來。
竹枝枝知道的,和他們的不同。
可她又不太好插話。
——畢竟她所知道的事情,都是無憑無據的。
在聽了一耳朵無花的優秀之後,少女百無聊賴地垂下眼眸,盯著花滿樓腰間的折扇看。
折扇被掛上了一枚扇墜,扇墜是一管細長的竹子,帶著兩片葉,瑩潤剔透,可以看出來,玉質是上好的。
軍校生對這些東西,不是很懂得欣賞。
她的視線順著腰帶轉了一圈,落在青年衣袍半掩之下,結實有力的腿。
——這雙腿,要是奔跑在原野之中,肯定很快。
少女這麼樣想。
可惜。
桌子擋住了,隻能看一半。
竹枝枝遺憾地收回視線,重新往上返,從窄腰看到寬肩,再到那雙曾經拉過她許多次的有力臂膀。
最後。
少女的視線,滑過青年溫潤的側臉,對上了浪子一言難儘的複雜眼神。
她仿佛聽到了陸小鳳的心聲。
——眼神過分了。
竹枝枝不是很在意陸小鳳的眼神。
不過,她忽然之間,倒是想起了蕭清姽的話。
——及時行樂,不要錯失良機,留有遺憾。
少女的眉毛,揚了揚。
罷了。
雖然這是個夢。
但……
有些事情,她還要深思一下。
心緒完全跑偏的竹枝枝,撇下三個大男人,自己回房洗澡去了。
陸小鳳一直看著少女離開的身影。
“花滿樓,我覺得你今晚清白不保。”浪子故意一本正經地說道。
“噗……”
貫來睿智優雅,冷靜鎮定的香帥,噴出半口茶來。
剩下的半口,生生被他忍住了馬上咳嗽的衝動,吞了下去。
“陸小鳳,你又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話?”花滿樓無奈地搖頭。
這人,就是沒個正形。
“我方才看枝枝姑娘看你的眼神,分明就是……嗯?”剩下的話,浪子沒說。
可聽他語氣的人,都已明白了他想要說的意思。
“陸小鳳,枝枝還是個小姑娘,你莫要隨便說話,壞了她的名聲。”花滿樓不讚同道。
浪子覺得冤枉極了。
“這怎麼能叫隨便說話?”陸小鳳道,“你要是怕壞了小姑娘名聲,你將她娶回家,不就好了?”
花滿樓的終身大事,要是就此有了著落,相信花家上上下下,都會高興得不行的。
說不定還要給他這個媒人,封上一個天大的紅包。
“我去把藥給枝枝。”花滿樓懶得和他爭辯。
這樣的事情,和浪子爭辯,隻能換來更多揶揄。
陸小鳳看著花滿樓離開的身影,對楚留香道:“難道我說得不對?”
楚留香隻是摸鼻子。
窗外半遮顏的月,也沉默著。
月色落在少女被熱水蒸紅的臉上。
花滿樓剛抬手,就聽到了裡麵傳來的水聲。
他的手頓住,放下。
青年耐心等在門外,沒有作聲。
竹枝枝趴在浴桶邊上,疑惑地看著門外的方向。
——是花神在外麵嗎?
下水不久的少女想了想,加快了速度,將身上擦乾淨,就套上同樣淡青色的寬大袍子,赤腳跑去開門。
吱呀——
門扇打開,少女探頭看向外麵。
“花神?真的是你呀!”竹枝枝的聲音,依舊帶著鮮活的歡欣。
仿佛春風細雨之下,慢慢舒展葉片的木葉。
帶著山林木葉清香的氣息,隨著熱氣,一起推向花滿樓。
鼻息之間,儘是清香。
“我……”
“花神進來坐。”
兩人的聲音,交疊在一起。
花滿樓將沒說完的“來送藥”吞下,抬腳進了房間。
哢噠。
門被關上。
花滿樓的腳步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