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在漫天橘光裡,往下一躍。
她的兩邊袖子被風鼓起,就像是蝴蝶振翅一般,絢爛多姿。
夕陽的光,就是少女翅膀上的鱗粉,細細碎碎閃耀。
黑珍珠雖然是個女孩子,也差點被迷了眼。
竹枝枝輕巧落地,跳到對麵屋簷下,一個引體向上,一翻身,就在屋宇之間起落奔跑起來。
——如同蝴蝶翩翩然落在花瓣上,那樣輕巧好看。
在少女行動的一刹那,其他人也紛紛動作起來。
隻不過終究還是慢了她一拍。
最終隻有楚留香跟上了少女的步伐。
他暗暗有些心驚。
一個毫無內力的人,到底要經過什麼樣的錘煉,才會練成這樣快的身法?
楚留香不由得想起了四大名捕的無情。
對方也是不能練武,卻有著一身絕技。
輕功竟也不差。
尋常人想要近身,那是根本不能的。
他與對方也算有些交情,知道對方受過的一些磨難。
可那樣子的磨難,放在這麼樣一個小姑娘身上,還是令他覺得有些不忍。
或許,她真的受過很多苦。
楚留香也不由這樣想。
竹枝枝不知道一個人在追逐中,居然還能抽空想那麼多。
她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前麵的黑影。
對方身上的氣息,絕對是無花。
要是當場將人給抓住,那就能結束這一切了。
少女的眼睛,變得十分殷切。
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無花在楚留香麵前掉馬。
可是。
她忽略掉了一個人。
無花是有同夥的。
同夥是南宮靈。
南宮靈出現在街角,伸出一根竹竿,攔住了無花的去路。
他將黑衣無花逼進了巷子。
巷子很窄,隻能容納一個人。
少女忽然意識到,這是有預謀的。
可她也隻能眼睜睜看著無花出了一掌,將南宮靈擊倒之後,施展忍術逃了。
忍術的霧氣有毒,她並沒有百毒不侵的體質,隻能避讓。
就差0.5秒。
0.5秒!
直接越過南宮靈,卻隻拽下黑衣無花一片衣角的竹枝枝,氣得咬牙。
她的手背,還被毒霧灼得紅了。
要不是這個南宮靈擋著,將無花逼到另一邊巷子,她就沒必要落到長街,再攀上牆頭,再跳下去。
這個過程,多花了她整整兩秒!
如果不是這樣,無花今天就逃不掉了。
“少幫主!”好心的楚留香,接住了被少女忽略的南宮靈。
南宮靈吐出一口血來,搖頭道:“我沒事。你們追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他假裝糊塗。
竹枝枝捏著衣角的拳頭,硬了。
手指關節,咯嘣脆響。
不知道她說,她拽下的是蒙麵巾的一角,其實她看清楚了對麵的模樣,會不會有人信。
——肯定不會。
少女自己先否定了這個答案。
這明顯就是衣擺!
她那麼說,就太有指鹿為馬的嫌疑了!
氣!死!她!了!
竹枝枝憤憤地扭轉頭,瞪了南宮靈一眼。
花滿樓來到的時候,感覺到的就是少女起伏不定的氣息。
他感覺,對方隨時都有可能氣得跺腳,揮舞著自己捏緊的拳頭。
就算是那樣,怕也不會顯得有多麼凶惡。
反倒是可愛更多一些。
青年短暫地想偏。
“枝枝,怎麼了?”花滿樓仔細聽著四周的動靜,“黑衣人跑掉了?”
竹枝枝不情不願地承認:“對,被他跑掉了。”
“這個人,為什麼要殺黑姑娘?”花滿樓奇怪道,“難道黑姑娘得罪了什麼人?還是說,黑姑娘即將要和我們說的話,對方並不想要我們知道?”
黑珍珠冷笑道:“他不想要我說?那我偏要說。”
楚留香轉頭道:“令尊到底說過什麼話?”
“我爹說,他要來中原找一位故人,他已經探聽到了故人的下落。”黑珍珠說道。
花滿樓道:“那令尊有沒有說過,故人在何處?”
黑珍珠搖頭:“這倒是沒仔細說過,他隻是說,故人在洞庭湖,什麼……小橋邊。”
南宮靈眉毛一蹙。
他捂著傷口,輕輕咳嗽著。
洞庭湖小橋邊?
那不是他關押仁慈和秋靈素的地方嗎?
難道這個黑衣姑娘的父親,發現了他做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