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連天。
淡霧起沙丘。
大疙瘩在沙漠上已走了三天。
在這三日裡,石洞主再沒有其他異動。
大家也已經從一開始的新鮮到疲憊,再到現在的不耐煩。
有不少人嚷嚷著,在這裡坐得腿疼屁股疼,想要到沙漠下麵走一走。
這一通天真無邪的發言,讓竹枝枝大為疑惑。
轉念一想。
關外也不隻有沙漠地帶,有些人對沙漠毫無敬畏之心,似乎也情有可原……吧?
大概。
“我覺得他們有點缺心眼。”少女謹慎地評價道。
這種帶著點習慣性的評價,來源於她無數次在陌生地方,需要迅速對周圍的環境與人做出判斷來,才不至於身陷無可挽救的危險。
石洞主似乎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他隻是讓大疙瘩停了下來,打開門,讓想要下去走走的人下去。
語氣和姿態都十分客氣,看不出來半分對腦殘行為的氣惱。
這批人裡頭,大多數都是執劍帶刀的年輕江湖俠客。
那五人下了大疙瘩之後,門就關上了。
哢。
果斷又利落的一下短響。
大疙瘩重新啟動,慢慢往前走去。
“我們就這樣走了?”陸小鳳帶著點疑惑,從木窗往外看去。
落到沙漠裡的年輕俠客,在舒展筋骨。
一副對即將到來的困境毫無所覺的模樣。
不用想,那麵具下的臉,一定透露著快活。
“你是不是說了句廢話?”竹枝枝也轉了轉自己的腦袋。
沒有地方可以伸展筋骨的醜房子,同樣令軍校生難熬。
“沙漠上氣溫高,沙子鬆軟,怕是不比在尋常陸地上趕路奔走。”花滿樓有些擔心道,“我聽說沙漠上還常常有大風暴,一場風暴吹過,能將整個人掩埋在沙子裡,誰也不知他將會被埋在哪裡。”
君子雖然是頭一回到沙漠裡頭,但他對於沙漠的傳說聽的半點也不少。
沙漠的恐怖,他早已在各種書籍裡頭和說書人嘴裡,窺見過一星半點。
竹枝枝感受著大疙瘩一如既往,半點沒減下來的速度,說道:“我看這石洞主,怕是要讓這群年輕俠客吃個大苦頭了。”
坐在醜房子裡麵的人,覺得大疙瘩行走緩慢,下到沙漠的俠客,可不這麼認為。
不過是一刻鐘的時間,大疙瘩就已將他們遠遠地甩在後頭。
再放眼望去,就隻剩下一個模糊不清的黑點。
什麼也沒帶,隻帶了自己武器的年輕俠客,這下子才算是有點慌。
“怎麼辦?”他們彼此之間麵麵相覷。
也有人咬牙道:“我就不信了,什麼艱難的地方,我們沒去過。難道還會被區區黃沙給弄死不成?”
事實上,還真的會。
這群年輕的俠客,不過徒步了兩刻鐘,就開始後悔自己的意氣用事。
沙漠上麵的太陽,比任何地方都要猛烈。
他們已感覺自己身上的水汽,全部都要被蒸騰完,下一刻指不定要蒸騰的就是他們的血液。
身上水汽急速流失之後,伴隨而來的,除了喉嚨乾癢,嘴唇乾裂之外,還有十分嚴重的頭暈目眩和脫力。
再加上腳下的路實在綿軟,邁出一步比上山還要費勁。
可沒多久,日光就被遮蓋了。
空氣當中的熱度瞬間散得一乾二淨,開始變冷。
原本揚起的細細黃沙,也變得濃稠起來。
淡霧成了濃霧。
天地不僅連成了一線,還變得混沌起來,像是盤古開天之前的模樣,幾乎伸手難見五指。
狂風將沙粒拍打在窗上。
趁機鑽進來的沙子,行事蠻橫,在醜房子裡麵亂跑亂跳,刺激得他們眼睛都要睜不開來。
“這沙漠的天,怎麼比後娘的臉變得還快?”陸小鳳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氣,反手就把木窗給關上了。
“天氣怕是要不好了。”竹枝枝的眉頭扭在一起。
這樣的征兆,像是極端天氣即將到來。
“諸位盟友,天色有異變,不久之後恐怕會有一場黑風暴來襲,我們需要馬上找到可以駐紮的地方。”
黑風暴?
在沙漠行走過的人,都知道黑風暴的威力,不由得有些惶恐起來。
各個醜房子裡麵的議論聲不停。
竹枝枝的眉頭皺在一起。
要是等會兒真有黑風暴到來,他們怎麼樣不好說,可沙漠裡那五個年輕俠客是鐵定活不了的。
花滿樓首先想到的,也是這件事情。
幸運的是,大疙瘩這時候往回轉了。
不幸的是,它雖然往回轉,但卻不是往後折返,而是向左側而去。
“諸位盟友不必擔心外麵盟友的安全,我已派人出去,將剛才在外行走的五位盟友接回來。”
石洞主仿佛能洞悉人心一般,出言安撫。
雖說也沒有幾個人真正在乎那五個年輕俠客的安危,可石洞主這樣行事,總歸是給了他們一點安全感。
——不隨便拋棄盟友的人,可信度總是要高一點的。
“這黑風暴到底是什麼?怎麼大家似乎有點……”聽了半天隔壁談話的陸小鳳,有些不知應該如何形容他們的情緒。
竹枝枝問道:“你有沒有見過龍卷風?”
陸小鳳道:“不曾。”
竹枝枝又道:“你有沒有見過海嘯或台風?”
陸小鳳道:“也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