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讓她難過了。
不等多思索,刀客便一個縱身,輕巧落在少女麵前。
他腿腳雖然不好,但並不影響他的輕功。
“沒有不願意。”傅紅雪垂眸,對著少女麵具後的眼睛,慎重道,“我很願意。”
陸小鳳立馬拉起警戒。
他伸出手去,搭在傅紅雪肩膀,道:“來,傅兄,我們灌水去。”
這些日子,每個人隻有一水囊的水可以潤喉,大家都不敢多喝。
那麼些天,喉嚨和嘴唇都夠受罪的。
或許是沙漠上的水,比黃金還要珍貴、吸引。
落地的盟友們,都直奔水泊。
野鴨被驚飛,一排向天去。
——像是要去赴落日最後的天光。
他們被驚叫的野鴨引得回頭看,看見了咕咚跳進水泊的一群人。
陸小鳳痛心道:“……我們終究是晚了。”
這水泊不等沉澱,水定然是沒法喝了。
原本要打落浪子手臂的刀客,頓住了動作,隻是沉默。
石洞主也沉默。
這群江湖人,真是煩死了。
水泊不先取水食用,居然跳進去攪渾。
智障。
他在心裡暗罵,深吸了一口氣。
忍住。
不能發火。
是夜。
星夜。
漫天星光流轉,落在水泊上。
火堆升起。
濃湯冒起熱氣,烤肉散著香味。
竹枝枝他們捧了食物,到邊上去吃。
“沒想到,這石洞主還挺細心的,居然將鍋碗瓢盆都給捎上了。”陸小鳳喝了一口熱湯,隻覺快活似神仙。
花滿樓補充道:“不僅帶了,還都是極其輕便的木碗、木筷、銅鍋一類。”
竹枝枝總結:“一看就知道,很有野外生存經驗。”
傅紅雪沒說話,隻是聽。
他們閒話幾句之後,就專心吃了起來。
吃完也沒有人願意回到大疙瘩上,大家都在水泊附近轉悠。
難得沒有銅管監聽,更加沒有監視,說話都放心幾分。
“你們說,這石洞主到底是什麼意思?”陸小鳳雙手交疊,枕在腦後,一隻腳還愜意地翹了起來。
“他和石觀音、玉羅刹,到底達成了什麼樣的交易,竟連這樣的兩個人物,都與他合作。”
“還有,玉觀音利用楚兄,將我們引來作甚?這件事情到底是她自己的意思,還是石洞主的意思?楚兄他又到底去了哪裡?”
“明明手上有藏寶圖,也有大批的手下,石洞主又是為什麼不將財寶獨吞,非要搞什麼關外同盟會,和那麼多人分一杯羹。”
陸小鳳搖頭歎氣:“不懂,不懂。頭疼,頭疼。”
這麻煩瞥一眼就足夠大的。
可惜,他們已經牽扯其中,不能脫身。
要不然就得有多遠,跑多遠。
他們此時在黑暗處,又背對著人群,花滿樓已摘下麵具,用帕子洗了臉,淨了手。
君子將半濕的帕子搭在一邊吹乾,聞言微笑道:“既然想不通,那就不要想了。”
“那怎麼行。”陸小鳳道,“這要是不早點想明白,怎麼能早點解決掉,我們回江南吃香的喝辣的。再說了,百花樓的百花釀,可還等著我回去呢。”
花滿樓微微笑道:“那你便繼續想,想到通為止。”
“那怎麼行。”陸小鳳哀叫一聲,“花滿樓啊花滿樓,我的腦袋都想得要炸掉了,還是想不明白。不如……你幫我想想?”
花滿樓還是微笑,用小腿將浪子踢過來的腳尖擋住。
“那怎麼行。”君子促狹道,“陸小鳳啊陸小鳳,想不通硬要想的人,是你,不是我。”
陸小鳳:“……”
“花公子~”浪子伸出手去。
半道,被少女攔了。
竹枝枝一言難儘地看著陸小鳳:“你不會還在覬覦我花神吧?”
要不然,男人老狗,做什麼要嬌裡嬌氣的。
陸小鳳:“……”
“什麼叫覬覦?我用得著覬覦?”陸小鳳琢磨了一下,“不對,我什麼時候覬覦過花滿樓?!我頂多覬覦他家的飯菜和美酒!”
花滿樓忍不住強調道:“枝枝,我並沒有龍陽之好。”
竹枝枝點頭,一臉信任:“我信花神。”
陸小鳳叫屈:“我也沒有!”
竹枝枝搖頭,一臉懷疑:“我不太信你。”
浪子與少女瞪眼。
半晌,誰也沒忍住,都笑了。
他們好幼稚呐。
浪子與少女都忍不住搖頭。
“臭丫頭,年紀輕輕的不學好。”陸小鳳說道。
“死小雞,一把年紀的不正經。”竹枝枝說道。
花滿樓:“……”
罷了。
隨他們高興就好。
君子嘴角掛著淺淺的笑,輕輕搖頭。
星光都忍不住駐足看上一眼。
傅紅雪依舊沒說話,隻是安靜地側眸看著他們。
遽然,夜風送來微弱的呼喊。
“救……救命。”
一隻手,從黑暗中的沙丘中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