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
沙漠星光依舊。
白日的一切,就像是塵封舊事,被褪去顏色。
就連嚇得不行的客商和桑雅,都已經將其拋擲腦後。
大疙瘩在一座沙漠荒城遠處,停了下來。
荒城的城牆斷了大半,連城門都見不著了。
他們下來,各自提著自己的水囊和乾糧,就是全副家當。
石窟黑袍人走在最前麵,石洞主被護在中間,朝著荒城裡麵進發。
進了城。
道路兩邊全是已經歪斜的黃泥屋,有些裡麵長出荒草,有些隻有破凳子伴隨。
沙漠的晚風一吹,秋意濃。
寒意更濃。
桑雅有些怕冷似的,挨陸小鳳更近。
陸小鳳伸手將人攬住。
“冷嗎?”沒有了黑袍遮擋,隻剩下一襲淡黃衣袍的花滿樓柔聲問少女。
竹枝枝搖頭:“我不冷。”
她身上的作戰服,可以隨著四周環境調整溫度,就算是冬日寒風吹徹,她也不會覺得冷。
花滿樓“嗯”了一聲:“若是冷了,和我說一聲。”
他現在沒有彆的東西可以禦寒,但這身外衣,還是能勉強用一用的。
“嗯。”竹枝枝點頭。
少女的眼睛,不著痕跡地掃過四周建築。
隻可惜,四周建築哪怕是還完好無損,也透露著“貧窮”二字,並沒有任何西域古國的痕跡。
“石洞主藏寶圖上的地方,便是這裡嗎?”花滿樓溫聲問道。
“沒錯,藏寶圖顯示的,的確是這裡沒錯。”石洞主轉身,挑眉看向花滿樓:“難道盟友不信我?”
“那倒不是。”花滿樓笑道,“隻是這裡看起來……的確不太像西域古國,除非……”
“除非這裡彆有洞天,西域古國被人給‘藏’起來了,可是……”陸小鳳默契將話接上,又留了個尾巴。
“可是這裡一眼看過去,除了‘破爛’兩個字,就沒彆的了。就算是要藏,也不至於藏在明麵上。這麼大一個地方,一群人漫無目的亂走,什麼時候才能找到。”竹枝枝把話接完。
三人一唱一和,顯得默契無比,也顯得互相之間關係極好。
石洞主原本翹起的唇角,逐漸撫平,不過說出的聲音,還算平靜。
“我們長途跋涉而來,總不能隻看一眼便放棄離開。”他說道,“諸位何不細細找找,這西域古國要是那麼輕易便能找到,又怎麼會留到現在。”
花滿樓笑道:“石洞主所言有理。”
“既然諸位如此迫不及待……”石洞主頓了一下,道,“不如,我們就兵分幾路各自查探,探得消息的人再發出警示,將人召集過來,如何?”
花滿樓還是掛著從容的笑意,隻是笑意被麵具遮擋。
君子仍是溫聲道:“聽石洞主的便好。”
——他似乎很好說話。
石洞主看不出來花滿樓到底在想什麼,他隻是揮手,帶走了自己的六個石窟黑袍人。
——還有四個石窟黑袍人,在大疙瘩上看守。
花滿樓呆在原地沒有動,其他人也陸續選了個方向離開。
“人走了。”君子微微附身,柔聲說道,“彆不開心了,嗯?”
他說“嗯”的時候,和浪子不一樣,尾音不會很高,漸淡時候很自然,聽起來就像是溫柔撫過貓咪脊背的感覺。
竹枝枝有點不好意思,她眼睛瞥向星空:“花神怎麼知道我不開心?”
花滿樓輕笑一聲:“我能知道鮮花和木葉開不開心,又怎麼會不知道你開不開心。”
“那我開心了。”少女背著手,握住鐵笛,攥緊。
她麵具後的嘴角怎麼抿也壓不住,眼睛的星星比天上更亮。
陸小鳳旁白有桑雅在,勉強不嫌棄兩人酸氣。
那牙花子也沒有撮起來。
可——
“花公子~”陸小鳳的眼掃過兩眼,“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啊?”
浪子麵具下的眉毛,還是沒忍住,輕挑地揚了揚。
花滿樓無奈搖頭:“這種事情,還輪不到我們操心,遲早會有人將我們帶過去的。”
對方的目的既然是他們,又怎麼會落下他們不管。
傅紅雪像是沙漠裡的一根木頭,不聲不響。
他隻是始終跟著。
信步亂走了一陣,石窟黑袍人果然發出了口哨聲。
竹枝枝他們順著口哨聲走去。
荒城邊上一家屋子的斷梁之下,發現了一個洞口。
兩個石窟黑袍人守在上麵。
“石洞主呢?”有人問道。
“洞主和四位兄弟下去查探情況了。”石窟黑袍人還是那副有問必答的模樣。
“下去了?”那人聲音裡麵,似乎有些不滿,“石洞主怎麼不等等我們?”
“洞主唯恐下麵有危險,先下去查探一番。”石窟黑袍人這麼說道。
“石洞主大義,我們怎麼能讓他一個人冒險?”
“對對對。”
“我們應該跟著下去才是。”
……
一群人亂哄哄地嚷著,要往下擠。
石窟黑袍人攔了一下,但也沒多攔。
一群人很快就消失在那洞口裡。
竹枝枝:“……”
好拙劣的演技。
有些人一旦露了底,就不想要裝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