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外的爭奪(19)(1 / 2)

事情發生得突然。

“你們是瘋了不成?”不知誰人喊了這一句。

陷入癲狂的護衛隊,武力陡然高了不少,似乎比原本所見要厲害得多,直接超趕馬匪。

他們方才要是有現在的勁頭,想必不一定會被馬匪打到沒有還手的餘地。

“他們的狀態不對勁。”竹枝枝對花滿樓道。

她長腿橫掃,在虛空旋身踢去。

腳背踢中的地方,堅硬如鐵,不似尋常肌肉的觸感。

可就算這樣,肌肉也沒變得堅硬如鐵,斷斷沒有敲不暈的道理。

除非……人體控製中樞遭到了破壞。

少女扭身落地,眼睛微微眯起,躲過卷來的風沙。

花滿樓聽著入耳的動靜,點頭道:“確實不對勁,他們的呼吸急促,但每個人呼氣吸氣的速度,都幾乎是一樣的。”

沒有人的呼吸頻率,是和彆人一模一樣的。

更不用說這麼多的人。

“不僅呼吸一樣,就連不要命,尋死的勁頭都一樣。”陸小鳳躲開砍殺過來的長刀,搭了這麼一句話。

更糟糕的是,竹枝枝發現,這群人根本就敲不暈。

即便少女用足夠把山石劈開的力度掃過去,對方也沒有半點反應,頂多是踉蹌一下,又繼續攻上來。

竹枝枝沒辦法,隻能將他們的胳膊卸下來,不讓他們有機會用武器。

可即便胳膊被卸下,護衛隊的人還是一個蠻勁地衝上來。

對方雙眼赤紅,失去了手臂便用腳。

腳關節被卸下便爬著,用嘴去咬。

好似非要啖下一塊血肉不可。

有趴在地上爬伏的護衛隊,遇上被敲暈的馬匪,張開嘴巴,朝馬匪咽喉咬去。

馬匪痛得驚醒過來,拚命掙紮,將指甲都紮進了沙地裡,卻怎麼也甩不開對方,生生被咬斷脖子。

刺耳的痛叫聲伴隨著身體抖動的震顫感,久久回蕩在胡楊林。

——像夜梟痛哭。

血水咕嚕,將沙地浸濕。

“瘋了,瘋了,真的瘋了。”浪子看著猶如地獄的一幕,隻覺得冷汗從脊骨冒起來,直通腦頂。

腦漿都像要被凍得凝住。

花滿樓也感覺自己的手臂冒起來一粒粒顫栗,仿佛有什麼陰森的東西,順著袖口,纏到了他的手臂上。

耳朵所聽,尤勝地獄。

竹枝枝眼看形勢不對,對花滿樓道:“花神,我去拿鐵鏈將這些人捆起來。”

不必少女多說什麼,君子應聲之後就默契配合著,將護衛引到一邊去,方便少女將人套住。

一條鎖鏈,揮舞得如同風火輪,虎虎生風,與空氣摩擦得起火,落到人身上,卻連半塊油皮都沒有損傷。

原本。

少女是打算用一根鏈子,將所有人套住的,無奈護衛隊根本就不分敵我,自己人也照咬無誤,完全不管不顧。

沒辦法。

竹枝枝也隻好將鎖鏈斷了,分成許多段,套馬一樣去套人,再捆到胡楊樹上。

一刻鐘的時間,少女便套了七八個護衛。

被套住的護衛也不安分,一直扭動著,想要掙脫束縛,逃離鐵鏈。

幸好鐵鏈還算牢靠,短時間不至於生出彆的變故來。

要不然。

他們非得累死不可。

等馬匪和護衛都被處理完,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

頭頂豔陽灼灼耀人眼,烤得頭頂像燒熱的鍋底。

可誰也顧不上熱不熱。

大家都疲憊地癱坐下來,仿佛剛被加了醋的熱水燙過,撈起來盤在碗裡的麵條。

軟。

酸軟。

不會武功的客商和桑雅從沙丘背後冒出頭來,像受驚的動物一樣,看著地上的屍體。

隻一眼。

寒顫不止。

他們趕緊彆過眼去,縮回沙丘後。

陸小鳳馬上起身,跑了過去。

浪子到底是不忍心,讓美人心驚膽戰地呆在那裡。

——或許他過去,能讓美人安心一點。

浪子是這麼樣想的。

花滿樓聽著浪子急促的腳步,會意一笑。

一個人心裡若是牽掛著另一個人,就連奔向對方的腳步,都會忍不住更快一點。

他現在,也總算是有體會了。

“花神在笑什麼?”竹枝枝湊過來問道。

君子驚奇:“我戴著麵具,也沒有發出聲來,枝枝是怎麼知道我在笑的?”

“感覺。”少女老實道,“花神傷心的時候,我就感覺心裡酸酸的,花神高興的時候,我就感覺心裡甜甜的。”

“剛才我感覺花神似乎很悲傷,心裡酸得都快要不行了,還有點刺痛;但陸小鳳一蹦躂起來,又忽然感覺到花神心裡有一點開心,心裡有點甜甜的。”

她的話聽起來更酸,像是陳年的情話。

少女自己癟了癟嘴,有些嫌棄。

不過,事實又的確是這樣。

花滿樓一愣,也如實道:“看到這麼多生命流逝,我心裡確實感到很難過,本來這些人,再過幾天就可以去到水泊那邊,看鮮紅落日,金黃枯草,野鴨橫飛上青天。可惜……他們卻再也沒有機會看見這樣的美景了。”

竹枝枝聽了,不由得將手肘撐在自己膝蓋上,手背托著下巴,歎息一聲。

生命真是太脆弱了。

哪怕他們後世上千年、萬年一直在不停研究增強人類體質的藥物,在麵對各種意外時,也總是要不免感歎。

做得還是不夠。

——不夠多,不夠好,不夠惠及更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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