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躲在上頭的人眉毛深鎖。
石觀音的狀態,太不對勁了。
仿佛走火入魔,又似是得了失心瘋。
難道是他們演得太真,把對方嚇到失智了?
飄渺的身影和聲音同時消失。
石觀音便跌撞著,跑到水邊去,臨水照鏡。
水麵波瀾蕩開,露出石觀音微微有些紅腫的臉。
一顆顆的紅點點,從她臉上冒了出來。
石觀音捂住自己的臉,驚叫起來。
她整個人都在發抖,似乎真的害怕極了。
叫了半晌。
她仰頭,周身內力崩散,直接將水麵炸得水花四濺。
嘭——
咚——
水花落下時,石觀音也倒頭砸在地麵。
她雙眼圓瞪,滿頭青絲瞬間成了白發,原本光滑的皮膚,顯出屬於五十多歲老人的皺紋和風霜。
洞穴一陣安靜。
許久。
一聲歎息起:“她……似乎沒了呼吸。”
“我們下去看看。”
幾道身影從洞穴上方的小洞裡麵鑽出,跳落。
身影小心謹慎地靠近。
火光慢慢從他們腳下,爬到臉上。
——正是消失多時的竹枝枝、花滿樓和傅紅雪。
花滿樓將手中箜篌輕輕靠著洞壁擺下,轉身攙扶落下來的少女;少女半跪下來,將手中散音的竹筒丟給傅紅雪;傅紅雪接過那竹筒,連同自己一身華服和易容的麵具丟到一邊去,那紙張金箔糊出來的黃金麵具也被丟到了一處。
花滿樓將竹枝枝交到傅紅雪手上,讓對方先攙著。
他則是向前幾步,手指精準地落到石觀音脖頸一側。
君子的歎息,再一次響起:“她已經死了。”
不僅死了,而且死狀頗為慘烈。
她非但全身過敏,還周身內力反噬,吞噬筋脈,內力儘散,瞬間從紅粉變成老嫗。
誰會想到,這樣一個令人恐懼的大惡人,居然會對鬱金香花粉過敏,還因為害怕蒼老和失去美貌,活生生將自己逼得走火入魔,轉瞬紅顏成枯骨。
“花神不必為她歎息。”竹枝枝還是有點精神不足,說話虛弱無力,“她給了馬匪能夠令人陷入虛幻,所見皆是害人怪物的藥,令不知多少人喪命在這沙漠裡。光是這一點,她已經不可饒恕。”
更何況,石觀音所做的惡,又豈止是這些。
她在沙漠石林洞府裡麵藏著的那些名門子弟,那些被她毀去絕世容貌的女子……
非但如此,石觀音還令自己的兩個兒子……
對了。
無花和南宮靈,不就是石觀音派去奪取江湖勢力的嗎?!
對方妄想著要做的事情,就是將江湖握在自己手掌心裡,隨意翻覆。
無花、南宮靈、石觀音、石洞主、鐵片、上官飛燕、金鵬王朝……
竹枝枝覺得有些東西,好像朦朦朧朧要被她捕抓到。
可是。
少女晃了晃自己眩暈的腦袋。
“枝枝?”傅紅雪看竹枝枝狀態不對,喊了一聲。
他的濃眉皺起,眼中滿是擔憂。
花滿樓趕緊起身,將人攬在懷裡把脈。
“迷煙裡麵還有毒,沒有解藥,枝枝毒素不能徹底清除,我們要儘快出去才行。”君子說著,直接將人打橫抱起。
“勞煩傅兄在前麵帶路了。”
傅紅雪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他們剛才將這底下的機關啟動,奇門遁甲術隻能將石洞主暫時困住,他們要趕緊出去才是。
傅紅雪心裡著急,腳下動作快速;花滿樓也留神聽著動靜,施展輕功追上。
兩個高手,要離開這座沉入地底的城池,並不很慢。
他們來到之前落地的長街。
花滿樓將少女放下,改為背著,再借力繩索,縱身往上飛掠而去。
荒城被秋風拂過,黃沙飄來。
日光已升起,可花滿樓卻覺得滿身都是冰涼。
“花神……”少女蹭了蹭他的脖子,把臉貼過去,“我好冷。”
君子蹲下,讓傅紅雪幫忙將人扶著。
他將自己那身淡黃的外袍脫下,披在少女身上。
竹枝枝紅潤的唇,已經變得蒼白。
花滿樓看不見,卻感覺到了。
——就像他感覺到秋日到來,木葉飄落時候一樣。
“枝枝。”花滿樓用自己的臉頰,貼上少女的額頭。
對方在發燒。
他心裡升起擔憂。
這種時候,生病可是件要命的事情。
“我先帶你去房子那裡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就好了。”花滿樓摟著少女,快步向前飛掠。
荒城一側,卻出現一個黑袍人。
恰是石洞主。
對方將指尖的鐵片亮出來。
鐵片在日光下竟也流轉著異樣的光。
“走?”
“三位想要去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