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愛國走進灶房，午飯是招娣姐妹三個做的，大鍋裡的苞米麵粥咕嘟咕嘟冒著泡泡。
盼娣坐在灶膛邊上燒火，小臉被火烤的通紅，一腦門子的汗，她時不時抬起手來擦兩下。
“四叔回來啦！”盼娣熱情地打招呼。
“盼娣燒火呐，粥熟了嗎？”陸愛國笑著和盼娣說話，眼睛往鍋裡看了眼，移開視線時發現往常都被陸老太太好好鎖著的櫥櫃，今天竟然隻是把鎖頭掛在了那裡，沒有被鎖上。
陸愛國是家裡唯一一個會笑著和她們說話的長輩，盼娣可喜歡陸愛國了。
她積極回答道：“熟了，等奶奶他們回來，把粥盛出來就可以吃飯了。”
陸愛國點點頭，很隨意的在灶房裡走了兩步，看來娣在切鹹菜條，他伸手捏了一根吃。
“嗯，你奶這鹹菜醃的可真夠味兒，一根鹹菜條就能吃下一碗粥去。來娣，不用切那麼多，一個鹹菜疙瘩切一半都能吃上好幾天了。”陸愛國看來娣已經要切完一個鹹菜疙瘩了，隨口說了一句。
來娣切鹹菜的動作一頓，聲音小小地說：“今年的鹹菜是我媽醃的。”
聽侄女提到沒了的大嫂，陸愛國不再說話了，萬一他再說點什麼勾的幾個孩子傷心了，那可咋整。
招娣不在灶房裡，應該是出去摘菜去了。
年紀最大，明白好多事的孩子不在，陸愛國的膽子就大了，他邊和盼娣說話，邊向著櫥櫃伸出了手。
櫥櫃門被拉開，陸愛國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裝雞蛋的簍子空了一大半，他記得家裡給陸衛國辦酒的時候，雞蛋簍子是滿登登的，酒席上用了幾個，後麵這幾天都沒有人吃雞蛋，那些沒了的雞蛋都到哪裡去了？
之前他想跟陸老太太說給呦呦一天煮個雞蛋補一補，都還沒來得及說，現在看來就算他說了，陸老太太也不會答應，因為家裡麵根本就沒有那麼多雞蛋了。
陸愛國關上了櫥櫃門，拿了碗在鍋裡盛了兩碗粥，先端走了。
“四叔，不等奶奶他們回來了再一起吃嗎？”招娣手裡拿了四根黃瓜，從外麵進來，見著陸愛國端碗往外走，多問了一句。
“我先盛出來晾著，招娣摘黃瓜回來想要拌著吃？”陸愛國早上才被陸老太太揪著罵過，不想再在吃飯的事情上多說話，快速轉移了話題。
招娣往四房屋子的方向看了眼，又看看在燒火的盼娣，切鹹菜的來娣，視線落回到陸愛國身上時，臉上帶著微笑。
“嗯，涼拌黃瓜，天熱吃點涼快的舒服。”
“安排的挺好，快進去吧。”陸愛國手裡的碗太燙手要端不住了，應付了招娣一句，他就回了自己屋裡。
招娣進了灶房，把盼娣從灶膛邊上叫起來，給她舀了涼涼的井水，讓她洗臉涼快涼快。
盼娣洗了臉後人都精神了很多，主動幫招娣洗起了黃瓜。
“大姐，你咋沒多摘一個，黃瓜用井水湃上，下午我們就可以冰冰涼的黃瓜了。”盼娣憧憬地說道。
“想吃一會再去摘，張嘴。”招娣舀了一勺苞米麵粥，晾的差不多了，喂到了盼娣嘴邊。
盼娣嗷嗚一下張大了嘴，吃掉了勺子上的粥。
招娣又給來娣盛了一勺，來娣不敢吃。
“大姐，要是被奶奶看見了，又會挨打，放回去吧，一會就能吃飯了。”來娣勸著招娣，她膽子小，都被陸老太太給打怕了。
“就隻是兩勺粥，奶奶看不出來的。再說了，四叔不是已經盛走了兩碗粥了嗎。”招娣催著來娣喝粥，都已經少了兩碗粥了，還差這兩勺嗎？
來娣沒能頂住肚子的饑餓，張嘴吃了粥。
四房屋裡，陸愛國腳步飛快地端著粥進來，把粥放到箱子上，兩隻手就抓上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