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扇完這一巴掌,不忘朝眾人福身行禮。
“我們家世子是聖上親封。
方才表小姐也提過,聖上親口說位同皇子。
你周瑞家的不過同我們一樣,都是家奴。
安敢在世子麵前這般無禮叫囂?
若是不攔你,今日你還要衝撞世子不成?
你有多少腦袋能掉?”
香菱還未說完,又上前對王夫人一禮,瞧著竟是要貼上其麵門。
語氣端是柔和,言辭間又像淬了刀子。
“周瑞家的這般行事,便是主子沒管教好的緣故。
今日香菱鬥膽替二太太管教一番。可到底還是越矩了去。
這事兒自是要罰,隻是香菱如今頂頭的是世子爺,賞罰都該世子定奪。
如此,二太太可服氣?”
這話聽著柔柔弱弱,卻不像問二太太服不服氣。
倒像是告訴二太太,便是不服你也給我趴著!
賈琅瞧著好笑又欣慰。
“香菱,你親手打那老婦成什麼樣子,仔細手疼。”
他倒是演都不肯演,連責罰也沒有便叫人退回身後。
香菱便乖乖站回原本的位置。
小紅與晴雯不動聲色的低頭快步湊了上去。
晴雯一臉讚歎,隻覺得自個是個天下第一大蠢才。
像香菱這樣兵不血刃的將人罵個狗血淋頭的才是真英雄呢。
當下又覺著該好好跟此人學習一番。
王夫人這邊麵子、裡子都沒了。
想要鳴金收兵,可又覺著自個兒占理,不想輕饒了晴雯去。
“我聽了這麼好一會可算是將事情聽明白了。”
見兒子唱了紅臉,邢氏趕忙出來唱了個白臉。
“原是寶玉院子裡的丫鬟犯了小錯,我可瞧著不過是誤會一場。
那丫頭我看過的,是個可心的。
隻是日前惹了寶玉發脾氣,並著小紅一同被趕出來了。
我見琅哥兒院子正缺人,可巧我們大房也不是個一次犯錯便終身不用的刻薄人家。
便叫這倆丫鬟在琅哥兒院子裡做事。”
邢夫人轉身叫晴雯、小紅這兩個丫鬟上前來,問道,“我說的可是真的?”
小紅當即道,“正是呢,實在是我們兩個不得二爺喜歡,這才被分配到世子爺的院子。
可若說偷盜東西、攛掇爺們的事兒是斷斷沒有的!”
邢夫人聽了這話,依舊笑眯眯點頭。
“如何?弟妹這下算是清楚了罷?”
王夫人的臉青了紅、紅了黑,活像開了個染料鋪子般。
她自己知道不是這麼回事,可邢氏那意思已是明確的很。
給她這個麵子和台階,讓她趕緊退去得了。
現下退去,大家麵子上也好看些。
王夫人想得明白,到底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隻是如今大房瞧著如日中天,不是同人翻臉的時候,也隻得低頭。
“原是底下人傳話,倒叫我誤會了,還讓嫂子瞧了笑話。”
邢夫人也順勢笑道,“既是誤會,說開也就得了。
都是自家人,也沒什麼要緊。”
正說著,外麵忽然又有人叩門。
門口婆子傳話來,說是“寶二爺來了。”
進來一看,來人果真是病病歪歪、麵上沒一點血色的賈寶玉。
“太太。”
寶玉自個都站不直身子,隻將身體倚在扶著他的丫鬟身上才能勉力支撐。
“您到底要鬨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