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見狀也不同她們糾纏,一溜煙便跑到賈琅身後。
探出個腦袋衝趙姨娘努嘴挑釁。
“好個小賤人!”趙姨娘氣得越發失了神智。
正要自個兒上手抓人去,卻叫王善保家的當場攔下。
“還等甚麼,我現下是請不動你們了?”
邢氏冷聲道,叫人速速將趙姨娘製住。
這才叫人帶上賈環進了裡間探望寶玉。
那賈環是個素來欺軟怕硬的銀樣鑞槍頭。
見生母被製住也不敢如何放肆,乖乖跟著邢氏及賈琅進了屋。
隻見寶玉左邊臉上燙了一溜燎泡出來,幸而眼睛竟沒動。
如今正滿滿的敷了一臉的藥,攬鏡自照呢!
“怎得這般嚴重,到底是怎麼回事?”
邢夫人一見便又被唬了一跳,忙問寶玉。
寶玉隻說是自個兒燙的,不與旁人相乾。
可賈琅瞧著底下賈環那心虛模樣便知道這話不實的很。
邢氏自然也不是那睜眼瞎,她自管家以來素以公斷著稱。
她雖不喜寶玉,卻也看不上賈環。
因而對趙姨娘吩咐,“沒事兒不許出來溜達!
好好兒的孩子竟養成如今這副小家子氣模樣。
整日隻知道爭風吃醋,卻也不知道管管,還做著續弦的美夢呢!
便是全天下女人死絕了也輪不上你,趁早死了這份心!”
這話說的趙姨娘不忿的很,卻苦於大房權勢,生生受了這頓罵來。
隻是心中越發按不下這口毒氣。
這廂邢氏便揮手叫丫鬟押送賈環、趙姨娘回院。
然後又安慰了寶玉一回,又命取來上好的敗毒消腫藥來,叫寶玉每日敷著。
麵上做全了當家主母的職責。
待俱已安排妥當了,又叫院內丫鬟進來當著寶玉麵細細敲打一番,這才離去。
回去路上,邢夫人突然問賈琅。
“琅哥兒今日怎得沒提點幾句?倒叫母親不習慣了。”
賈琅笑道,“如今母親越發得心應手了,瞧著也不需兒子胡亂說些甚麼了。”
邢氏得了兒子肯定,隻覺如冷天吃下一杯燙酒般妥帖、爽快。
“我原也不待見二房那幾個,隻是如今我來當家,自然不許出了紕漏去。
他們二房實在糟亂了些,也難為王氏能壓著這些年,倒叫我有些佩服了。”
賈琅倒不覺得邢夫人不如王氏,隻不過二人擅長不同罷了。
因而也不欲在此處多說。
倒是邢氏,似是忽地想到什麼,接道。
“你身邊這幾個丫鬟,侍畫、侍書這幾個丫鬟是自小跟著你的,我自是放心。
單說你後來收這幾個丫鬟,香菱穩重、小紅機靈。
隻那個晴雯我先前是沒瞧出來甚麼值當的地方。”
晴雯原本仰著臉等著邢氏誇獎,一聽這話登時彤雲密布。
卻也敬重邢氏不敢反駁,於是隻得悶頭走路。
賈琅扭頭瞧了眼這喜怒哀樂都掛在臉上的直腸子丫鬟,失笑一聲。
“母親快彆逗晴雯了,一會兒真掉淚珠子來還要叫人哄她。”
邢氏聽了這才笑讚道,“今日見了,便知道我兒是個知人善用的。
你這丫鬟倒是個會來事的,也不怕事的。
罵人倒是利落,也算是個長處了。”
賈琅瞧晴雯這才雨過天晴,又仰著臉傻笑起來。
一張精明俏臉怎麼瞧怎麼透著股傻氣。
“這丫鬟不單懂事,還有上進的心。
今日那話怎麼說的,‘沐頭而冠’。
您瞧瞧,還會自個兒造詞了,這算是已入化境了。”
他這般說著,又忍不住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