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無解冤孽菩薩,有那人口不利,家宅顛傾。
或逢凶險,或中邪祟者,我們善能醫治。”
賈母聽見這些話,那裡還耐得住,便命人去快請進來。
賈政雖不自在,奈賈母之言如何違拗。
想如此深宅,何得聽的這樣真切,心中亦希罕。
賈赦方命人請了進來,眾人舉目看時,原來是一個癩頭和尚與一個跛足道人。
待人進來又上前問道:“你道友二人在那廟裡焚修?”
那僧笑道:“長官不須多話。因聞得府上人口不利,故特來醫治。”
賈赦又道:“倒有兩個人中邪,不知你們有何符水?”
那道人笑道:“你家現有希世奇珍,如何還問我們有符水?”
奇珍?
賈琅聽了這話心中一動,同父親賈赦對視一眼。
倒是賈政聽這話有意思,因說道。
“小兒落草時雖帶了一塊寶玉下來,上麵說能除邪祟,誰知竟不靈驗。”
那僧道:“長官你那裡知道那物的妙用。
隻因他如今被聲色貨利所迷,故不靈驗了。
你今且取他出來,待我們持頌持頌,隻怕就好了。”
這話說完,原該等賈府眾人將寶玉取下交給那和尚、道士。
誰知左等右等不見賈政動作。
見其麵露難色,和尚又道,“施主還不快快將寶玉取來?”
賈政這才拱手,長歎一聲。
“原是我沒說清楚。小兒卻有一塊通靈寶玉。
隻是日前屋裡丫鬟照顧不當,碎了。
如今供奉在家廟中,平日也沒人去管它,隻怕一時拿不回來。”
碎了?
碎了!
一聽這話那癩頭和尚與跛足道人不複世外高人的超脫,而是麵麵相覷。
癩頭和尚暗道:那東西是何等跟腳,怎得能叫凡人碰碎?
沒得奇怪!這賈家可是出了甚麼不得了的變數?
他想到此處,複又抬頭,將上首之人挨個看了一遍。
看到賈赦、邢氏時隻覺氣運昌盛、貴不可言。
待看到賈赦時,隻覺其子身後祥煙四合,紫氣充庭。
還待再看,卻見那紫氣聚成蛟龍狀,直直朝和尚天眼衝來。
那癩頭和尚“誒呦”一聲,伸手捂住眼睛,片刻後竟有鮮血自眼角緩緩流出。
眾人被唬了一跳,忙叫人來給和尚看座。
那和尚擺手,隻道,“不妨事,不妨事。”
又擦掉血跡,上前一拜,盯著賈琅問,“不知上首這位小公子是何人?”
賈赦雖對這和尚道士瘋瘋癲癲頗有微詞,又見他不尊琅哥兒,又加一層厭煩。
到底還存著幾分對神異之事的敬畏,因而也沒將人轟出去,隻叫小廝上前回話。
“這是我們府內榮國公之子,亦是榮國公世子,單名一個琅字。”
那小廝是個極會看人眼色的,這般說完,又對著賈琅俯身一拜,得了賈琅允許這才起身。
怪哉!怪哉!
這賈府內如何出了個這麼個人物?
是警幻的安排?亦或是誰人插手?
那癩頭和尚與跛足道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覺察出不對來。
隻和尚還不死心,於是又念了首不明所以的詩詞,說了好些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