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簾被人“唰”的掀起來。
林空搭眼一瞧,出來的竟是個風流靈巧、削肩細腰的年輕丫鬟。
來人正是晴雯。
那晴雯出來先是朝鄧文榮一禮,又瞪了林空一眼。
這才揚聲道,“將你這對招子放亮些!
這裡麵可不僅是永安縣主,還有咱們榮國府的世子爺。
我們爺得了聖意,又生怕縣主受了委屈,這才一路隨行過來。
哪曾想你們膽子竟這般大,真不將聖上親封的縣主放在眼裡!”
晴雯一叉腰,複又罵道。
“你麵前這位,正是宮裡派出來的內監,有品級的!
便是我們世子也要尊稱一聲小鄧公公。
你算是什麼東西,敢在他麵前吆五喝六的!
再有,縣主尚在孝期,你家老爺既是族長就該知道些道理。
送上這些花花綠綠的東西,難不成是要叫縣主不孝?委實沒有道理!
到時候此刻場景,由小鄧公公俱實稟報傳進宮裡。
我們縣主背上個不孝的罪名也就罷了。
隻怕你家老爺乃至林氏一大家子,都要受牽連!”
晴雯一甩帕子,隻居高臨下瞧那林空。
“還請你這管事的三思一番,是讓我們家世子爺、縣主委屈著。
還是你們這群管事的委屈些。
還不快派人去叫你們老爺來碼頭迎人,再將那一應典儀都操辦起來。
趕緊把早該辦好的事情辦了!”
晴雯這些日子得了賈琅調教,兼之耳濡目染也沉穩了些。
現下便是罵人也知道打蛇七寸的道理。
再加之她聲調比旁人高些,性子又烈。
如今一口氣將這番話說完,竟把個鬨哄哄的搬貨現場說了個鴉雀無聲。
那管事林空的臉色隨著晴雯的話慢慢變了。
此刻早就又羞又氣漲紅了臉,強撐著先隔著船艙跪拜賈琅。
又撐著給鄧文榮認錯,“小鄧公公見怪,都是奴才嘴欠。”
他眼珠轉了轉,向晴雯勉強擠出個笑臉,軟下聲音。
“剛才是奴才的不是,原是嫌交代起來麻煩這才沒說清楚。
家裡已然給縣主預備了素淨馬車來接縣主回去。
我們老爺也在來的路上......”
林空正說著,一旁還有那不懂事的小廝跟著插嘴。
“咱們老爺不是在正廳等著麼......”
林空一腳踹在那不長眼的小廝腿上,又打了個磕巴,臉色越發難看。
“這畜生小子糊塗了!
老爺自然在來的路上,隻是他老人家年邁,腿腳不便。
還請世子爺同縣主稍等片刻!稍等片刻!”
晴雯聽了,這才把高高揚起的下巴略放了放,嗯了一聲轉身回了船艙。
鄧文榮也笑了笑,將林空盯的冷汗直流,這才也跟著回了船內。
林空見人都回去了,又一個巴掌甩在方才插嘴小廝臉上。
壓低聲音罵道,“我不知道老爺在宅內嗎?要你個蠢貨多嘴!”
他本想命人去請林如泉,又怕去人說不清楚。
隻得叫上一匹快馬自個親自回了林宅。
林宅內林如泉與林子謙如何忙亂暫且不談。
琅、黛二人隔著船艙聽了晴雯好一陣威風,又聽她回來如此這般稟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