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大的刺激下, 廣津柳浪一瞬間甚至都忘記了愛麗絲根本不是人類, 而就算她是人類, 憑月見裡月見和森鷗外的年齡差也跟著生不出這麼個女兒。
他整個人都已然在愛麗絲的這一聲外公下徹底石化了。
彆說是他,就連慢了一步走出來的芥川龍之介和芥川銀臉上也滿是對人生的懷疑。
不, 應該說是, 隻有芥川銀的臉上充滿了對人生的懷疑,芥川龍之介的眼神裡則滿是對月見裡月見的懷疑。
他的眼神大概就類似於“又一個”“你莫非是想將吾等港口黑|手|黨儘數一網打儘嗎”“毫無羞恥之心的女人”。
月見裡月見……月見裡月見都已經懶得為自己辯解些什麼了。
芥川龍之介是個相當固執的人, 對於這點來說,月見裡月見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所以除非將證據明明白白地擺在他麵前,否則她可能這輩子都沒辦法摘掉自己身上的這口鍋了。
偏過頭,靜靜地看了眼還抱著自己不撒手的森鷗外和愛麗絲,月見裡月見還是決定先處理這邊再說。
女孩子濃而密的眼睫微掀, 一雙玻璃珠子一樣的黑色眼眸在燈光下透出些薄薄霧氣,她眼眸微抬,自下而上地看向他, 聲音平靜而危險:“外公?”
“小月亮不記得了嗎。”像是沒有注意到微冷的語氣似的, 森鷗外臉上的笑容連弧度都不曾變動, “是你自己說想□□麗絲媽媽的。”
“我——”剛想說自己從來沒說過這種話的月見裡月見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 話語戛然而止。
月見裡月見表情古怪。
因為她以前還真的說過這樣的話。
那還是第一世她和太宰治一起去甜品店的時候, 碰到同樣在享受下午茶的森鷗外和愛麗絲。
她順手喂了愛麗絲一叉子櫻桃覆盆子蛋糕,當看著小姑娘毫不拒絕啊嗚一口地吃掉了她喂到她嘴邊的蛋糕, 吃的腮幫子鼓鼓的, 一雙海藍色的眼睛都幸福地眯了起來的樣子, 她捧著臉, 忍不住感歎了一聲:“嗚哇,我以後要是能有個像愛麗絲這樣可愛的女兒就好了。”
看著她微皺著眉頭,仿佛在回憶著些什麼的表情,森鷗外好心情彎了彎眼睛:“想起來了嗎?”
“……我以為通常的人都知道那隻是在開玩笑。”
她壓著眼睫,眸光被儘數斂起,說不出是生氣還是不生氣。
森鷗外近乎愛憐地看著她的神情。
將她的所有動作都儘收眼底的黑發青年從胸腔裡發出一聲很輕很輕的笑聲,他用指尖點了點黑發少女微微收緊的手掌,那是小姑娘一遇到什麼不想提起的事就會下意識做出來的小動作。
常年拿著手術刀的手指骨節分明,修長漂亮,就連因為握刀而磨出來的繭子也看起來隻是為他的一身卓然的氣質多添了幾分無傷大雅的淩厲罷了。
“但是小月亮當時說話的樣子可不太像是在開玩笑呢。”森鷗外記得清清楚楚,那個時候的黑發少女是以什麼樣的眼神看著愛麗絲的。
——簡直就像是透過那個金發的小姑娘看到了某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中的未來一樣。
真可憐啊。
真讓人心疼啊。
他的小月亮現在一定是也想到了自己當時的心情了吧。
所以才把手攥的緊緊地。
指尖點在她將手握起的指縫間,男人的手指順著她指尖與掌心的縫隙,將自己的手指一點一點送入她的手掌,他的五指微微張開,就在森鷗外要將自己的手指穿過指縫,和她的手指握起來時,突然地,月見裡月見手臂抬起,給了他重重的一擊肘擊。
“唔。”躲閃不及,森鷗外的腹部結結實實地挨了一記。
同時他圈在月見裡月見腰上的手也鬆了鬆。
“所以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收回了放在愛麗絲頭上的那隻手,月見裡月見掙開了森鷗外的懷抱,轉過頭很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雙手捂在自己遭受重擊的腹部的森鷗外:“小月亮好過分QAQ”
也就是他抬起頭對著黑發少女哭訴的瞬間,原來那股縈繞在他身上的微不可查的近乎惡意一樣的憐愛,和想要就這樣將她囚困在懷裡的清醒又瘋狂的氣息才消失殆儘。
接著,一把年紀的男人對著她露出了委屈又哭唧唧的表情,“我隻是帶著可愛的愛麗絲醬來看看忠心的下屬最近的生活而已,畢竟對合格的首領而言,注重下屬日常生活中的困難也是必須的嘛。”
說著,他還詢問了一下自己忠心的下屬的意見,“對吧,廣津先生?”
廣津柳浪:“……是。”
除了是,他還能說什麼呢。
廣津柳浪開始懷疑是不是他接女兒的方式不太對,怎麼感覺全世界都在覬覦他的女兒!
而月見裡月見會信森鷗外的這句話就有鬼了。
這個人就和太宰治一樣,在她這裡的信譽早就為負了。
說到底他們兩個都是走一步就算儘了之後要走的十步百步的人,月見裡月見也很清楚自己根本就玩不過他們,森鷗外為什麼會來她家,來她家的原因是什麼,哪怕她知道了,她也根本毫無辦法。
所以,對這種人隻要貫徹一種態度就好——那就是隨他去。
他想做什麼就讓他去做。
反正你就算不讓他做,他最後也一定能做到。
與其千方百計地防著,倒不如看看他到底想乾嘛。
於是最後。
被迫又去廚房多做了兩份飯菜的月見裡月見麵無表情地看著非要坐在自己身邊的森鷗外:“這麼遠跑過來,所以你就是為了來蹭一頓飯的嗎?”
想了想,森鷗外道:“可以這麼說。”
其實無論是森鷗外自己還是月見裡月見都很清楚,這句來蹭飯不過是借口。
但是月見裡月見怎麼也想沒到,吃完飯之後,這幾個男人竟然還開始喝起來了。
你們是忘記了自己的酒量有多差了嗎?
月見裡月見有些無語地看著這四個對自己酒量毫無自知之明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