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貓拳一擊中臉。
同時軟乎乎的肉墊下象征著時間的異能力運轉開來。
【時間流差】。
被貓貓拳一拳擊中, 又被放慢了身上的時間,這使得小偷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沒能沒回神來。
趁著他還愣在原地, 中島敦加快了腳步, 一個餓虎撲食,從後壓住了小偷,隨之小偷手裡的提著的一隻大大的手提包也飛了出去。
月見裡月見這才解除了雙方不對等的時間流逝。
小偷嘴裡一直含在喉嚨口,遲遲未能發出聲的慘叫聲這才脫口而出:“啊——!”
因為中島敦剛好把對方壓倒在地,所以誰也沒懷疑他這一聲遲來的慘叫。
被搶了東西的老人家這才姍姍趕到,他的身體素質明顯遜於年輕人, 跑了這麼久已是氣喘籲籲地。
一直跟在他身邊的暹羅貓擔憂地看著他, 偶爾喵喵的叫兩聲。
好一會兒,老人才緩過氣來。
他先是拍了拍自家愛貓的腦袋, 然後很是感激地對著中島敦道:“謝謝你了, 小夥子。”
還從沒這麼得到過陌生人的善意和感謝的大男孩臉瞬間漲得通紅,他手足無措的:“啊啊啊, 不, 那個,我其實也沒做什麼。”
他一慌亂,手就開始亂擺,鬆開了對身下小偷的壓製。
然而沒等小偷抓住這個機會掀開身上的人逃走, 銀發的大男孩就又立刻反應了過來, 立刻又俯下|身把人壓住, 垂下臉輕著聲音道, “不、不用謝。”
月見裡月見也從小偷的身上跳上他的肩頭, 拍了拍他的腦袋,示意他做得很好。
老人家看到她,眼中也冒出了些笑意。
他穿著一身黑色,神情卻坦然溫潤,鏡片後的眼睛是像天空儘頭的灰藍色,睿智又包容,因為年紀大了的緣故,他笑起來時眼角會帶起些細紋,但這卻絲毫無損他的氣質。
畢竟時間隻會讓一塊玉石被打磨的更加熠熠生光。
他拍了拍小姑娘的腦袋,同樣感謝了她一句,絲毫不因為她是貓而中島敦是人就有所偏頗。
他道完了謝,一直跟在他身邊的腳步優雅的暹羅貓也低了低頭,輕輕地喵了一聲。
“喵。”勞你們費心了。
月見裡月見:“……”
月見裡月見:“?”
圓咕隆咚的貓眼微微睜大,黑貓姑娘有些錯愕地看了眼麵前彬彬有禮,四肢修長,像王子一樣還優雅地向她低頭示意的暹羅貓,隻覺得自己好像出現了幻聽。
她好像聽見了一隻貓跟她說“勞你們費心了”?
似乎是看出了她烏黑的毛發下震驚的神情,暹羅貓向她走進了幾步,詢問她道:“喵喵喵?”小姐,你需要幫助嗎?
那本該是喵喵喵的叫聲落入她耳中卻是一句完整的,完全可以被她所理解的話。
暹羅貓的聲音和他的舉止一樣讓人覺得優雅而溫和,這下,月見裡月見也沒辦法蒙蔽自己這隻是幻聽了。
她眼神詭異地看著麵前的暹羅貓,好一會兒,才開口:“喵嗚喵嗚。”你……在和我說話?
“當然。”暹羅貓笑了。
——他應該是笑了。
月見裡月見在一張貓咪的臉上看不出對方到底是笑還是沒笑,但她覺得他應該是笑了。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月見裡月見能明顯感覺到自己想說什麼,但那自己想要說出話在說出口後卻又變成了淩亂的,根本不能被人所聽懂的喵喵聲。
但偏偏麵前的暹羅貓卻能理解她這一連串的喵嗚喵嗚。
月見裡月見想了一會兒,覺得這應該是貓溺泉的緣故。
貓溺泉的詛咒使她在淋了冷水的情況下會變成貓——從裡到外的,完全的變成貓,包括她的語言係統,所以說她才能夠順利和麵前的暹羅貓對話,並且聽懂他說了什麼。
“喵喵喵?”你需要幫助嗎?
見她沒說話,歪著毛茸茸的腦袋好像在想著些什麼,暹羅貓又問了一遍,“喵喵喵。”你和你的小跟班看起來不太好。
小跟班……?
“喵嗚?”你說的小跟班是他嗎?
小奶貓的爪子抬起,勾了勾身旁正在和老人說話的銀發青年的衣服。
暹羅貓優雅,但是依然難掩對非同類的傲慢地看了眼一臉純然的中島敦,矜持地點了下頭。
他前肢抬起,咖啡色的尾巴在身後很是驕傲地高高翹起,輕輕一跳,落到了月見裡月見的麵前。
貓王子矮下後肢,從容地坐了下來,用兩隻前肢撐著地麵,這才繼續道:“他看起來真狼狽,你們遇到了什麼,作為一隻貓,你怎麼可以讓你的人類這麼落魄?”
月見裡月見:“……?”
黑貓姑娘隻覺得自己有些聽不懂貓語。
麵前暹羅貓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能聽得明白,但是組合成一句話後,她卻總覺得自己沒辦法理解,暹羅貓這句話是不是把她和中島敦之間的關係反過來了。
她作為一隻貓還能怎麼讓他光鮮亮麗起來?
月見裡月見陷入了沉默。
將她的沉默誤以為是出生不久的茫然,暹羅貓隻覺得自己肩膀上的擔子莫名重了起來。
他就像位長輩似的,語重心長地對麵前小小的一隻,看起來像是才幾個月大的小貓崽道:“人類——都是很脆弱的,這個世界對他們而言太危險了,沒有我們的保護,他們是連一天都活不下去的,就好比說他們洗漱的時候,打開水龍頭洗臉——”
月見裡月見:“?”
“沒有我們在一旁看著,他們說不定會就這樣淹死!”
月見裡月見:“……”
“你看,這個世界於他們而言是如此可怕和危險。”暹羅貓先生繼續語重心長道,“所以作為保護者的我們要時刻照看他們,就如同我與子規一樣,既然你選擇了這個人,那就要承擔起貓的責任來。”
月見裡月見總覺得自己好像是睡了人不負責任的渣男,現在正在被自己的家人教育要承擔起責任來,這讓她覺得又是怪異,又是好笑。
眼前的貓是真正的貓,而不是和她一樣,隻是詛咒的產物。
所以這也就是說,他現在對她說的都是完全從貓的思維和角度出發的。
從前沒學過貓語,不知道那些貓咪在她腳邊打轉時滿嘴的喵喵喵到底是什麼意思,現在能夠聽懂這些貓咪到底在說什麼了,月見裡月見才忽然發覺,原來貓的思維是這麼有趣。
從貓的視角看,他們覺得人才是他們所飼養的寵物,是脆弱的小幼崽,身心都極為脆弱的那種,從天到晚就知道玩水,沒有他們的照看淹死在水裡都不知道,還總是像跟在外麵受了委屈似的,回家到他們身邊討要親親抱抱。
暹羅貓說的認真又一本正經。
要不是月見裡月見在淋了冷水前是個人類,她大概就真的信了。
而另一邊,中島敦和老人也在說話。
隻不過比起月見裡月見這邊的貓貓教育經,他們之間的談話就明顯要正常的多。
“——身無分文被孤兒院趕出來了啊。”聽完中島敦的遭遇,老人想了想,提議道,“那要不要到我的店裡來工作?”
“誒?”被這個從天而降的餡餅砸的暈暈乎乎的,銀發青年一臉驚喜,“可,可以嗎?”他有些激動,但轉念一想,卻又忽然垂頭喪氣了下去,“還是算了。”
沒有因為他的拒絕而勃然大怒,老人仍是微笑的:“怎麼了,是有什麼顧慮嗎?”
猶豫了好一會兒,中島敦才用指尖刮了刮臉頰道:“那個——月醬還小,離不開我,我也、我也……”他說的含含糊糊的,但老人卻仍是聽到了他接下來的半句話,“我也離不開她。”
哪怕這還隻是他遇到他的黑貓姑娘第三天,中島敦也覺得自己沒辦法
他臉上的笑意漸濃,忍了好一會兒才沒有真的笑起來。
他輕咳了一聲,道:“既然如此,那我想,這份工作應該會很適合你。”
中島敦有些不解地抬起頭。
老人笑了:“我是開貓咖啡館的。”
中島敦當即瞪圓了眼睛。
這份工作的確可以說是很適合他了。
工作穩定,還可以帶著他家貓姑娘一起。
中島敦的臉上先是露出了驚喜,而後卻又因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變得滿臉為難了起來。
他吞吞吐吐的,想要再次拒絕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放心吧,不會克扣你工資的。”老人家開了個玩笑。
原本就心事重重的青年頓時被這句話臊得滿臉通紅:“不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手忙腳亂地,“但是我——我……我可能會給身邊的人帶來不幸。”
正和暹羅貓說話的月見裡月見耳朵裡忽地就鑽進了這句話,小小的貓耳撲棱撲棱地折動了兩下,她刷的抬起頭,黑曜石一樣的貓眼豎起一道細細的豎瞳,定定地看著麵前露出苦笑來的銀發青年。
等著他將話說完,老人的眼神依舊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