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瀾譽挑眉:“她在北城養老,過來不是遲早?”
話是這麼說,但寧枝其實還沒準備好。
拍照片她可以自己布置個合情合理的場合,但外婆如果真的來了,她這點伎倆肯定糊弄不住她了。
但要是真把她整個房間都搬過去,又實在太麻煩了些。
她想了想,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說:“再說吧。”
不過奚瀾譽這一點確實提醒了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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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合老太太熱衷打突擊戰的行為,寧枝覺得還是應該儘早做準備。
她將那堆東西放回去,再次敲響奚瀾譽的房門。
“那個,我覺得你說得也有道理。”
奚瀾譽嗤了聲:“才發現?”
他估計正要去洗澡,領口解了三顆扣子,露出平直的鎖骨和如月光般清冷的肌膚。
開門的刹那,他正低頭在那慢條斯理卷領帶。
寧枝握了握拳,儘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那我們就先從對對方的稱呼開始演習。”
奚瀾譽“嗯”了聲,抬腕看了眼表,提醒她:“還有十分鐘。”
寧枝說:“不急,你要是忙,我們就明天再練習。”
奚瀾譽似笑非笑,倚在門框邊,手裡繞著那領帶,“你先來。”
看來他想儘早開始,寧枝聳下肩,裝作無所謂地開口,“……老、老公?”
奚瀾譽突然俯身,盯她半晌,噙了點笑問,“你結巴什麼?”
寧枝第一次見他笑得這樣明顯,她明顯愣了下。
不知是不是因為在他房間門口的原因,那濃烈到能將她淹沒的木質香格外使她頭腦發暈。
連帶著她看他,好像都鍍了層濾鏡。
太不公平,常年冷臉的人怎麼笑起來會這樣好看?
她微微不自在,指尖扣了下掌心,往外退一小步。
奚瀾譽站直,略垂眸看她,有種為人師的壓迫感:“語氣太生澀,再來一遍。”
寧枝摸摸自己發燙的臉頰,深覺自己太不專業,哪有妻子跟丈夫同居這麼久,還會因為喊一聲老公而結巴臉紅。
她有些喪氣,這比想象中難多了。
她還不如去跟幾場手術。
見她不說話,奚瀾譽將卷好的領帶擱在桌上,拖腔帶調,含了點北城話獨有的懶散,“之前不是叫挺順?”
之前?寧枝皺眉。
她什麼時候叫……
腦中電光火石,寧枝忽然想到她跟外婆去機場接機那一次。
當時有人搭訕,她隨口就將他拉出當了擋箭牌。
寧枝抿唇,止不住的羞恥。
這都多久了,他怎麼還記得!
何況這人也太腹黑了吧,竟然憋到今天,又將這事拿來調侃她一次。
寧枝此時恨不得逃走,但她又不肯輕易被他占上風。
何況,奚瀾譽這麼冷,還真不一定有她喊得自然。
寧枝微抬下顎,同奚瀾譽的視線對上,“禮尚往來,你也叫一次。”
奚瀾譽挑了下眉,忽然側身,用他那低沉的嗓音喊:“枝枝。”
怎麼不是老婆?
不過……寧枝捂了捂耳朵。
儘管知道他是刻意裝出的親昵,但真的聽起來比她要自然。
寧枝下意識
() 抬頭看他。
從她這個角度,
恰好能看到奚瀾譽微動的喉結。
不知是不是室內氣溫比較低的緣故,
那喉結周圍的皮膚格外的蒼白,反襯得那凸起泛著點些微的粉。
莫名的禁欲。
而奚瀾譽那聲就好像他附在她耳邊,格外的有磁性。
不用照鏡子,寧枝也知道自己的臉比方才紅得還要厲害。
她有種自取其辱的感覺,兩人的演技竟然有這麼大的差距。
忽然,奚瀾譽又壓低些身子,那聲音比方才的更沉更磁,這回是真在她耳邊。
他啞聲喚:“老婆。”
這聲裡裝出的旖旎與深情幾乎能以假亂真。
寧枝呼吸下意識漏掉一瞬。
她伸手將他推得離自己遠一點,罕見慌亂,磕磕絆絆說:“可、可以了,我們下次再練習。”
寧枝轉身,聽到背後似乎傳來一聲若有似無的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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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枝想過錢維遠不死心,搞不好哪天會找去醫院,但她真沒想過錢維遠竟敢帶著錢思宇來北江灣。
寧枝下班開車回家,正要過欄杆,錢思宇將車猛地一彆。
要不是她踩刹車踩得及時,恐怕已經撞上去了。
寧枝坐在座位上深呼吸,簡直不敢細想。
下班見到這兩人已足夠令她惱火,結果錢思宇偏偏還不知死,下車來敲她的車窗。
寧枝懶得理他,坐在車裡,看竟誰耗得過誰。
錢思宇是錢維遠婚內出軌生的兒子,與寧枝同父異母,兩人關係自打見麵那天起便不算和諧。
再加上後來發生的一些事,寧枝光見到他,便有種生理性的反胃。
她摸出手機,思考接下來究竟該怎麼辦。
車後忽然傳來一陣喇叭聲。
寧枝瞬間覺得惡心透了。
他們選在路口彆她的車,不就是預料到了這種情況麼?
她冷笑聲,看了眼擋在自己車前的錢思宇。
他擺出副流氓樣,無所謂地朝她側下頭,大有她不下車他絕不讓開的架勢。
寧枝嗤了聲,將車開到旁邊,後麵堵著的車輛漸漸駛入。
寧枝按下車窗,冷聲問:“你們到底想乾嘛?”
錢思宇笑得格外意味深長:“姐,我們好久沒見,你怎麼一見麵就講這麼傷人的話?”
寧枝冷臉:“如果你們再不離開,我會叫保安。”
錢思宇說:“好啊,你叫啊,最好把你那個有錢有勢的老公也叫過來,正好讓他看看,他娶的老婆是怎麼對她娘家人的。”
寧枝麵無表情將窗戶關上。
看來這兩人堵她是假,堵奚瀾譽才是真。
她拿出手機,給奚瀾譽發微信:“錢維遠正在小區門口,我會處理,建議你最好晚一點再回。”
消息發出,遲遲沒有回應,寧枝沒在意,將手機熄屏。
反正該她通知的她
已經通知到,她問心無愧。
錢維遠見她不出來,瘋狂給她打電話,寧枝索性將手機關機,待在車裡閉目養神。
就在她不知會這樣僵持到什麼時候時,突然聽到一道熟悉的嗓音。
“錢總不去公司,跑來這堵人?”
寧枝轉頭,看到奚瀾譽倚在他那輛勞斯萊斯前,嗓音深沉,那久居上位的威壓展露無疑。
錢維遠退開,臉上生出點懼意。
但他猶豫一瞬,便朝奚瀾譽迎過去,不敢以老丈人自居,隻笑著給自己打圓場:“奚總,誤會,誤會。這不是正好路過嗎,我們就想著過來看看,誰知這孩子不知道怎麼了,躲車上就是不下來。害,我好歹還是她親爸呢。”
寧枝麵無表情掏出耳機,不願聽他這些虛偽到令人作嘔的言論。
夕陽西下,錢維遠嘴唇翕動,寧枝聽不清楚,隻看到奚瀾譽垂眸,間或搭理一下。
沒過一會兒,錢維遠便帶著錢思宇訕訕離開了。
車門被敲了一下,奚瀾譽示意她先下來。
不知他們聊了些什麼,但想來也不是什麼好事。
寧枝看向奚瀾譽,語氣誠懇:“不管錢維遠跟你說了什麼,請你都不要答應,他那樣貪婪的人,如果能從你這得到一次好處,他一定會想辦法爭取第二次、第三次……”
奚瀾譽偏頭看了她一眼,沒說答應還是不答應。
她一貫如此,寧枝也沒在意。
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再說話時,奚瀾譽突然開口解釋:“北辰現在是錢氏最大的股東,公司有意將錢氏旗下一部分虧損的酒店關停,降本增效,縮小經營範圍,這對於積重難返的錢氏來講是件好事,但錢維遠堅決反對。”
寧枝“哦”了聲,不以為意回,“他大概是受不了自己的企業越做越小。”
不知是不是做過鳳凰男的原因,錢維遠這人好麵子好到了一定境界。
彆說縮小經營規模,就是讓北辰入股,成為最大的股東這事,估計就能讓他深夜想想就慪得慌。
現在讓他親手將自己打下的基業砍掉,從大老板變成小老板,他不得氣得跳腳。
奚瀾譽看她一眼,迎著晚風,沒什麼情緒地開口,“這項決議董事會已通過,沒有更改的可能。”
他講得隨意,倚在車前,從銀質煙盒裡摸了根煙,咬住濾嘴點燃。
分明這樣散漫的姿態,卻可以在談話間決定一家公司的生死。
儘管這跟寧枝無關,她還是深深體會到,自己果真與他身處兩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