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動作很快,拂起的發輕輕掃過奚瀾譽的下頜,有些微的癢意。
奚瀾譽撚了撚指尖,很順從地任由她動作。
樓道內沒開燈,隻樓梯頂端那扇小窗透進來一些光,有種朦朧昏暗的感覺。
門外講話聲還在繼續,寧枝低著頭,屏住呼吸。
她並沒有刻意隱瞞自己已婚的事實,但結婚對象是奚瀾譽這事,她還是不願讓太多人知道。
奚瀾譽這樣的身份,注定引人注目。
可寧枝隻想當一個普通的小醫生,並不願借著他,在醫院這樣嚴肅的工作場合尋便利。
外麵的談話聲漸漸遠去,直至再也聽不見。
寧枝退開,忽發現自己手心還攥著奚瀾譽的領帶,因為她過於用力,那領帶上已出現一團明顯的褶皺。
寧枝愣了下,“抱歉。”
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清冽而明顯的雪鬆味,那味道順著樓道的風緩緩溢滿這方狹小的空間。
奚瀾譽略微垂眸看她。
許是為了工作方便,她今天紮了個低馬尾,露出小巧而圓潤的耳垂。
不知是緊張的還是熱的,她那耳垂此刻微微泛著點異樣的紅。
奚瀾譽喉結滾了下,嗓音有點啞:“為什麼要躲?”
寧枝神情淡淡的,像在陳述客觀的醫學事實:“我們合約結束遲早要分開,何必搞得人人都知道?”
奚瀾譽薄唇緊抿,下頜線繃得更加淩厲,那鏡片下波瀾不驚的目光微微泛起一道不明顯的漣漪。
他沒說話,隻是深深又看了眼寧枝。
寧枝沒注意到這些,她手機忽然“嗡”了聲,拿出一看,竟然是外婆打來的。
不過這鈴聲隻響了一聲便掛斷,寧枝撥過去,顯示對方已忙線。
她估計是老人家又按錯了,這種情況時有發生,寧枝也就沒在意。
不過這件事倒是提醒了她,她微微抬頭,跟奚瀾譽說:“對了,這周我應該不回去。外婆回老家收拾東西,
() 阿姨也放假,
那裡正好沒人,
我可以住那。我感覺外婆現在對我們挺放心的,估計不會常來,說不定我可以趁這周趕緊找個房子搬出去。”
奚瀾譽看著她,片刻後低聲重複:“搬出去?”
寧枝點頭:“對啊。雖然我們合約簽的是一年,但要是危機解除,也沒必要住一起,對你對我都不方便。”
不知道哪個字讓他不悅,奚瀾譽的眉頭微微蹙起。
樓道裡很安靜,兩人的聲音儘管壓得很低,但聽起來依舊很清晰。
她們的距離其實很近,近到寧枝說話時,能夠清晰感知到,奚瀾譽抬手時,那一霎雪鬆混合煙草的氣味。
他們之間安靜的時刻有許多,但不知是不是寧枝的錯覺,她總覺得今天這安靜似乎略微不同,緩慢得滋生著一種類似沉默的情緒。
寧枝抬頭看向奚瀾譽,有道光正穿過那窗,恰好投在奚瀾譽身上。
寧枝略有些恍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看著格外的沉寂?
是剛剛嗎?
應該不會吧。
寧枝不自覺張開手,片刻後收回。
那一霎的日光,讓奚瀾譽一半身子籠上溫柔的光暈,而另一半則隱在靜謐的黑暗中。
他沒再看寧枝,自顧自摸了根煙,微攏手掌點燃,迎著那樓道輕微的風,他閉眼吸了一口。
淡灰的煙霧模糊他的臉,寧枝聽到他毫無情緒的回應:“隨你。”
寧枝看著他微微躬身的樣子,深覺奚瀾譽這人真是奇怪,剛才還好好的,現在他這周身的氣壓好像又突然降了下來。
她實現想不明白為什麼,按理說,他這樣冷淡的性格,她提出從家裡搬出去,他不是應該高興嗎?
算了。
寧枝輕輕甩了下頭發,將這思緒拋到腦後。
反正她從來就沒搞懂過他。
寧枝“嗯”了聲,算作回應。
她雙手插進口袋,正準備拉開門出去,忽然想到點什麼,回頭說:“晚上搬家時,我把鐲子給你。”
提到這鐲子,寧枝就有點一言難儘。
她曾打開看過一眼,確實是水頭極好的玻璃種,但她隻要一想到當時奚瀾譽父親那個清朝人的語氣,再好的鐲子也瞬間失去了吸引力。
奚瀾譽這才有了點反應,他回身淡淡掃了她一眼,說:“給你的你就收著。”
寧枝輕輕搖下頭,“還是算了。”
說完,她帶上了門出去。
寧枝走後,奚瀾譽站在樓道裡沉默地抽了會煙,也不知當他抽到第幾根時,那樓道的大門再次發出一聲“吱呀”的聲響。
奚瀾譽下意識回頭看了眼。
不是她。
當他察覺到自己在等什麼,奚瀾譽愣了下,自嘲地勾下唇。
他站定,將煙盒捏在手心,看了眼對麵麵色複雜的張屹,奚瀾譽低頭整了整領帶,平聲說:“走吧。”
張屹這一路幾度欲言又止,說實
話,他跟在奚瀾譽身邊這麼多年,大概也摸清楚一些他的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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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今天,他很敏銳地察覺到不一樣。
他的這份疏離中摻雜了一些類似於消極的東西,這絕非奚瀾譽會擁有的情緒。
張屹忍了半天,還是在看到奚瀾譽領帶上的褶皺時,忍不住找了個話題切入:“奚總,您領帶怎麼亂了?”
奚瀾譽垂眸看了眼,沒說話,淡淡嗤了聲,將那領帶撫得更平。
然而,已有的痕跡怎可能恢複如初?
瞬間,奚瀾譽身上那氣壓變得更低,張屹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默默閉嘴,也不敢再問了。
奚瀾譽的車停在醫院的職工區,遠遠看去,在一排排普通車係中顯得格外的顯眼。
張屹習慣性上前給他拉開車門,奚瀾譽正準備彎腰鑽進去,視線忽然聚焦在某一處。
張屹順著那目光看過去,“好像是寧小姐的車。”
那車不知出了什麼問題,試圖啟動幾次都沒成功,隻亮著燈徒勞地停在原地。
奚瀾譽低頭整了整衣袖,大踏步走過去。
車內那小姑娘脫了那身白大褂,看著更加的無助,小小的一隻。
奚瀾譽敲了下車窗。
車窗立時降下,露出寧枝煞白的一張小臉,她眼眶微紅,見是奚瀾譽,她兩手捉住他的手腕,嗓音微顫,全然是下意識依賴的神態。
“奚瀾譽,你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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