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這座城市,無論何時,永遠最不缺人。
午間時分尤甚。
周邊上班族、病人家屬魚貫而出,一個擠一個,將院外那道狹窄小巷堵得水泄不通。
寧枝坐在車內,看眼時間,已過半小時,但照這平均五分鐘過三五輛車的速度,還真有的等。
她想了想,從口袋摸出耳機,剛準備戴上,忽覺這行為大概有點不禮貌。
寧枝朝奚瀾譽揚了揚手機,問,“可以連藍牙嗎?”
奚瀾譽看她一眼,點頭,“你隨意。”
寧枝將藍牙點開,不知哪次順手連過,她開啟那刹那,自動連接。
車內一瞬響起那道慵懶的女聲。
「輕輕的淺淺的
耳邊吹過的氣息
碰不得看不得
肌膚上的月色
天地灼熱人也覺得渴
亂了呼吸言語
深.深的狠.狠的
……」*
不知是不是跟奚瀾譽身處逼仄空間的緣故,寧枝越聽這詞越覺得不對勁,滿腦子奇奇怪怪的想法。
她偷偷瞄了眼奚瀾譽,見他神色如常,寧枝趕緊佯裝淡定,切到下一首。
切歌刹那,奚瀾譽忽輕笑聲。
寧枝一瞬心虛更甚,不敢看他,彆過頭,去看窗外毫無變化的擁擠人流。
手腕突然被人握了下,微微的酥感。
奚瀾譽拖腔拉調的嗓音在車內響起,“都沒聽完,深……狠……然後?”
他兩指掰著寧枝的臉,將她轉過來。
奚瀾譽盯著她,視線緩緩下移,眼眸黑沉,挺意味不明的語氣,分明是故意逗.弄她,“寶貝,後麵是什麼?”
……
奚瀾譽這人,對待外人,從無多餘的情緒。
換個說法,便是他擁有當下極為推崇的一項品質——情緒穩定。
五分鐘前,寧枝被他鉗製在掌心,動彈不得,就在她掙紮無果時,突然有輛車從後麵硬擠,試圖彎道超車。
這簡直變相拯救寧枝。
然而,奚瀾譽不過看了眼,將方向盤輕輕一打,那人便被他彆開。
不過經過這一打岔,奚瀾譽倒也沒再為難她,隻用微涼的指尖碰了碰寧枝的臉,將她放開。
寧枝默默呼出一口氣。
他習慣單手開車,堵車過程無聊,奚瀾譽一手隨意地搭在方向盤上,一手摸了根煙,並未點燃,隻夾在指尖撚了撚。
寧枝不由偏頭去看他。
奚瀾譽今天穿一身簡單的休閒款西裝,不同於以往的挺括麵料,看起來似乎更為柔軟舒適。
當然,也僅僅隻是看起來。
寧枝比誰都清楚,那麵料下包裹的,是怎樣的一副強勁有力的身軀。
隻需微微用力,屈起,便能使她全身的力量流失。
在車流緩緩流動,即將駛
離這片區域時(),寧枝腦中一霎冒出一個詞。
用來形容奚瀾譽極為貼切。
——衣.冠.禽.獸。
-
穿過醫院←()_[((),奚瀾譽打一下方向盤,往老城區的方向開。
寧枝猜不到奚瀾譽準備帶自己去哪兒,但橫豎很快便會知曉,她倒也沒急著問。
她隨手撳開車窗,風卷著北城的高樓大廈,花草樹木,呼嘯著向後退。
寧枝任風吹動自己的發,深深呼吸一口新鮮空氣。
大概行駛半小時,漸入老城區。
這一帶都限速,奚瀾譽的行駛速度緩緩慢下來。
寧枝沒有將臉伸出窗外的習慣,隻輕輕搭在窗沿上吹風。
高樓大廈漸次變成低矮的平房,而那行駛的道路,也由寬闊變得狹窄擁擠。
寧枝看著那周邊閃過的一切,這麼多年毫無變化,依舊仿若昨日般熟悉。
她心下微微一震,偏頭去看奚瀾譽,“……你怎麼會知道?”這裡。
奚瀾譽伸手,揉揉她的發,示意寧枝先下車。
這裡路很窄,停車必須緊挨著牆,才能儘量不堵塞道路。
待奚瀾譽停完,寧枝原先坐的副駕駛已毫無任何能推開的空間。
寧枝湊過去看了眼。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奚瀾譽這駕駛技術還真是高超。
片刻,奚瀾譽推門下車,他自然而然地攬過寧枝的腰,邊帶著他往裡走,邊垂眸看向她,漫不經心解釋,“聽說某人,大學喝醉酒,暢享未來,揚言要買下這座四合院。”
寧·酒後亂言·某人·枝:……
一瞬,寧枝忽然明白奚瀾譽跟鄭一滿那天打的是什麼啞謎。
畢竟這件事,除了她還真沒第二個人知道。
寧枝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小聲說,“那都是我當年胡說的,現在這有價無市,我就算有錢也買不到啊,何況我還,”寧枝頓了下,艱難道出慘痛現實,“沒有錢……”
寧枝說完,奚瀾譽笑了聲,他湊過來捏捏寧枝的臉,挑下眉,提醒她,“但是你老公有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