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江灣第一件事,理所當然便是搬家。
其餘東西已在寧枝的監督下收好,送過去,餘下的,全是寧枝不讓碰,要自己收拾的。
奚瀾譽兩腿交疊,往門框那一倚。
他目光掃過寧枝床上那或大或小,成堆到簡直能將人淹沒的玩偶,神色略有不滿,“你確定這些也要?”
寧枝從那滿懷的玩偶中艱難探出頭,點點頭,“要的。”
奚瀾譽聽完,語氣很有些一言難儘,“……就不能直接抱著我睡?”
寧枝站在原地,搖頭,異常的堅決,“你是你,她們是她們,不一樣。”
奚瀾譽簡直要被她這句話氣笑,他視線在寧枝手上停留一瞬,嗤了聲,“這堆布玩意兒比我還重要?”
寧枝本就是逗逗他,此刻終於繃不住,忍不住笑了聲。
她走過去,將手上那堆東西遞給奚瀾譽,指尖自然而然地蹭蹭他掌心,她靠到他身側,軟聲說,“確實沒有你重要,所以,過一會要借一格你的衣櫥安置她們。”
寧枝這樣說,奚瀾譽麵色這才好看些。
他手伸過來,摸摸她的臉,偏頭親一口,一開口便帶了點哄,“我們枝枝好乖。”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直到——
片刻後,奚瀾譽從那堆玩偶中拎出一個,似笑非笑看向寧枝,“其他的我都能理解,這是個什麼玩意兒?”
寧枝略微皺眉,目光下移,待她看清那東西,她火速上前,期期艾艾,“這、這是滿滿以前送我的,你、你彆亂想……”
鄭一滿這人,慣常不走尋常路,因而送寧枝的一些小玩意兒總是千奇百態。
比如這玩偶,便是她從網上淘的整蠱道具。
具體表現為,下麵長了個較為逼真的……
寧枝當時隨手一放,也沒太在意,哪知這玩偶在裡麵渾水摸魚這麼久,今日倒是被奚瀾譽給揪了出來。
她趕緊把這東西扔自己房裡,推著奚瀾譽向外走。
奚瀾譽笑了聲,本想逗逗她,但見這小姑娘從臉紅到脖子根,他心下一動,改了主意,轉而在她那幾近要滴血的耳垂上親了親。
……
寧枝習慣自己東西自己收拾,不然以她的性格,她下次肯定找不到。
因而那玩偶也是她一個個歸納整理的。
在這間隙,寧枝偶然瞥見衣櫥深處角落裡還放著個兔子形狀的玩偶。
寧枝不由拿起看了看。
好像有些舊了,倒像她小時候流行的東西。
這小兔子,在奚瀾譽這間黑白灰的臥室裡格外違和,相當不協調。
寧枝不由彎唇笑了笑,實在很難理解,奚瀾譽這兒究竟為什麼會有這個。
不過寧枝的好奇心倒不至於這麼旺盛,她看過幾眼,便將玩偶重新放好。
隨後,她環顧屋內,看看是否還有什麼要拿的。
一瞬,寧枝目光在床頭櫃那亮色盒子上停留。
寧枝在看到的那一刹,臉霎時變得有些燙。
她這才想起。
奚瀾譽離開前,本著物儘其用不浪費的精神。
他將那盒隻淺淺用了一個,結果卻還沒用上的東西,也給順手撈了回來。
奚瀾譽對這些,一向比寧枝坦然。
帶回後,他便隨手擱在了床頭櫃上。
然而寧枝不行,她看了眼,便立即拉開抽屜,將那東西一拿,跟扔燙手山芋似的扔了進去。
奚瀾譽見狀,禁不住笑,他湊近寧枝,捉住她的手,摩挲兩下,意有所指,“碰都碰了,還害羞呢?”
寧枝掙不開他的禁錮,她索性裝傻,隻指尖撚了撚,佯裝淡定,“啊,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
寧枝一開始的想法很簡單,她單純覺得兩人同居和交往也有了一段時間,何況試都試過了,那住在一起其實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畢竟有時候……這種事情也並非隻是一方的想法。
隻是是奚瀾譽一直在做那個主動推進的人而已。
但是當兩人真的住到一起,寧枝才發現,這事兒比她想的要複雜多了。
首當其衝的,便是怎麼睡這個問題。
寧枝個人睡姿算不上優雅,而她又極其擅長搶被子,且她搶了還真不一定蓋,偶爾還會踢掉,有時一覺醒來,她在這頭,而被子呢,嘿——在那頭。
這直接導致,兩人在北江灣同床共枕的第一晚。
便是地上一床被子——寧枝隨手扯掉的,而床上也有一床被子——奚瀾譽半夜被凍醒後加上的。
寧枝醒來,非常尷尬,提出要不分被睡?
彼時奚瀾譽垂眸看了眼,掌心微動,嗯……是自.衣擺.順延而.入……
他連眼睛都懶得再睜,習慣性輕輕咬了咬寧枝柔軟的耳垂。
而後,奚瀾譽想都沒想,斷然拒絕她這天真的幻想。
寧枝看一眼身前/囫圇,呼吸雖然已經亂了,但她努力忽視那令人渾身發軟的感覺,試圖據理力爭,再講些分開睡的好處。
結果,還沒開口,她的唇便被奚瀾譽堵住了。
唔……
半小時過去,寧枝眼眸蒙上層水光,腦袋暈暈,全然忘記了自己原先要說什麼。
於是,這件事便隻好暫且擱置。
然後,除此之外,生活習慣也是一大問題。
兩人工作都很忙碌,早起這方麵倒是挺和諧,但不太和諧的是,寧枝習慣將東西亂糟糟隨意擺放,而奚瀾譽這人不但潔癖,還有些莫名其妙的整潔欲。
寧枝為了遷就他的這一習慣,不得不騰出額外的時間整理這些。
她天生就不愛做這個,不到一周便覺得生活失去樂趣,世界失去顏色,而奚瀾譽略微失去一些魅力。
不過,這個尚且還可以忍耐。
最最最
不能忍受的是,自從兩人住到一起,她的睡眠時間便直線下降,至於原因……大概隻有那皺皺的床單知道了……
不光這樣,令寧枝十分不理解的是,兩人明明都睡得一樣晚,為什麼她那麼困,而奚瀾譽卻能跟沒事人似的,照樣早起辦公?
寧枝心中非常不平衡,再加上她的工作性質,確實一點都馬虎不得。
於是在寧枝的再三要求之下,奚瀾譽的放肆程度與她的工作時間便直接掛鉤了。
這天周五,寧枝一下班,正準備回去,卻在醫院停車場見到一位不速之客。
錢維遠。
他明顯是在等她。
寧枝正準備轉道離開,錢維遠倒先一步看到了她。
他態度十分卑微,走過來問,“枝枝,能不能麻煩您,找個地方跟爸爸聊一聊?”
寧枝微微皺眉,冷聲回,“抱歉,我趕著回家。”
錢維遠聽完,身形挪動,他擋住她麵前的路,開口幾欲懇求,“枝枝,那你能不能幫忙給奚總帶句話,既然他已經出過氣,可否今後高抬貴手,放思宇一條生路?”
寧枝聽了這話,隱隱覺得不對勁,她停下,正視錢維遠,問,“什麼出氣?出什麼氣?”
錢維遠霎時愕然,“……奚瀾譽沒告訴你?”
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理解這世上還有不圖回報的愛情,他喃喃道,“奚瀾譽以公司逼迫我告知他當年的事情……可我不理解的是,他為你做這樣多,又什麼都不告訴你,他這麼做,圖什麼?”
……
奚瀾譽究竟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