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63(1 / 2)

透過窗,天邊滾著一團又一團的烏雲,瞧著像是要起風,抑或在入冬前,再來一場酣暢淋漓的秋雨。

窗紗被風吹動,送進一陣又一陣沁得人骨頭發軟的涼意。

寧枝不由瑟縮了一下。

同窗外黑雲壓陣截然不同的是,屋內燈火通明,那淡白的光兜頭罩下,晃得人眼睛發酸。

奚瀾譽伸手,覆上來,蓋住。

光明被掠奪,緊接著,呼吸也被攥取。

窗戶大開,燈火通明,而奚瀾譽的吻輕柔而滾燙,澎湃又克製。

他們靠得太近,近到,幾l乎能感受彼此心臟間的共鳴。

撲通,撲通,撲通。

一下又一下。

像寂靜的海平麵,無聲暗湧。

儘管眼睛被捂住,儘管她是跟隨節奏的那個人,但寧枝還是在這樣明亮澄澈,任意敞開的環境裡,覺察到一種微妙的羞恥感。

然與此同時,或許是因為驟然放大的五感,她雖比往常要緊張得多,但狀態卻似乎還不錯。

寧枝勾住奚瀾譽的脖頸,往下拉了拉,她主動將唇貼上去,嗓音軟軟的,“我覺得好像可以……”

她睫毛顫了顫,撲在奚瀾譽掌心,那輕微的癢意,不明顯,卻又絲絲縷縷地,在這當下,蔓延至心口。

奚瀾譽勾唇輕笑,俯身,他呼吸稍重,吻也有些亂。

片刻,寧枝肩膀顫顫,淚再次不受控般湧出,隻這一會,背後便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就在這當下,在預備更近一進時,那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

震動聲連續不停,在這安靜到呼吸可聞的室內格外清晰。

寧枝聽出是自己的,她掙紮著要去接。

奚瀾譽先一步撈過她手機,不許她聽,他看都沒看,直接按了,附在她耳邊,輕咬寧枝耳垂,嗓音低啞,“寶寶,繼續。”

然而下一秒,鈴聲再次不折不撓響起,奚瀾譽眉頭皺起,有些不加掩飾的不耐煩。

寧枝扒開他的手,小幅度掙紮,“彆,先彆……你看看是誰,萬一醫院有事……”

寧枝說完,奚瀾譽閉一下眼。

他深吸一口氣,撐起身,神情明顯有些煩躁,他拿起手機,看一眼上麵的名字,臉色更沉了。

寧枝伸手要去接,奚瀾譽舉高,也不給她,直接按免提,放在兩人身側。

紀斯何焦急的聲音從聽筒內傳來,“小寧,你現在趕緊來醫院,五床病人有危險!”

這床的病人,寧枝早上跟紀斯何查房時剛見過,是個小女孩,長得挺可愛,就是看著很虛弱,寧枝心下不忍,特地多跟她聊了兩句。

這才半天不到……

寧枝哪裡還有心思,她推了推奚瀾譽,要他讓開點。

奚瀾譽下頜線緊繃,他看眼那電話,沉聲,“你們醫院就你一個醫生,這個點,還要把你叫回去?”

斯何那電話還沒掛(),聞言默了默?()?[(),他立刻反應過來,怕是打擾到人家夫妻,他開口,支支吾吾的,“奚、奚總,是這樣……”

寧枝見狀,趕緊瞪了奚瀾譽一眼。

他是真不知道外麵的人都很怕他嗎。

寧枝抓過手機,同紀斯何說,“老師,您彆聽他的,我現在出發,馬上到。”

說完,寧枝以防奚瀾譽再講什麼,索性將電話立即給掛了。

這種時候被打斷,是個人都會不高興。

奚瀾譽當然也不例外,他手臂屈起,神情明顯不悅。

片刻,見寧枝有條不紊地在套衣服,奚瀾譽又深深呼出口氣,近乎無奈地,揉了下額角。

外麵天早已墨黑,隻是風依舊在吹,送來一地散落的月光。

寧枝就沐浴在那光裡。

待她穿戴整齊,奚瀾譽撈過床頭櫃的車鑰匙,整了整微皺的襯衫,他站起身,垂眸,將那金屬扣碰撞出“哢噠”一聲。

同剛剛解的時候一樣乾脆利落。

寧枝這才抬了抬頭,看向他,小聲問,“你不生氣啦?”

奚瀾譽不置可否,他臉色依舊不大好,但固執攬著寧枝的肩,帶著她向外走,“太晚了,我送你過去,結束給我打電話。”

他靠近時,寧枝嗅到他懷裡籠著的淡淡雪鬆香。

寧枝說:“搞不好要到後半夜,你還是先回家?”

奚瀾譽隻堅持說,“不急。”

寧枝其實吃軟不吃硬,奚瀾譽這樣,她反倒開始覺得他有點慘。

上車扣安全帶時,寧枝想了想,偏頭看眼奚瀾譽,解釋,“……今天這是特殊情況,一定是老師那裡出了什麼問題,臨時找不到合適的人,才會打擾到我們。”

奚瀾譽聞言,看她一眼,無可無不可“嗯”了聲。

他嗓音壓得很低,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寧枝摸不準他什麼想法,又不知該說什麼,索性將頭轉過去,看窗外倒退的風景。

約莫行至半途,奚瀾譽突然開口:“枝枝,你這份工作,這麼忙又這麼累,真的有接著做的必要?”

寧枝皺下眉,“為什麼沒有,做醫生很有成就感啊,而且這工資在普通人裡還算可以吧。”

奚瀾譽在紅綠燈間隙,停下,看向她,認真說,“如果你需要錢,完全可以刷我上次給你的副卡,我記得你好像一筆都沒刷?”

寧枝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她看向麵前的紅綠燈倒計時。

3、2、1,綠燈行。

奚瀾譽踩油門,一手隨意地搭在方向盤上,指骨敲了兩下,“那卡沒上限,如果想要彆的,我也可以給你,枝枝,”奚瀾譽頓一下,“你跟我在一起,真的沒必要為一份工作這樣拚命。”

寧枝實在不太理解,他為什麼這樣想,“我沒有覺得自己拚命,我也沒有覺得累,這是我選擇的工作,那我認真負責一點不是應該的嗎?”

一瞬間,寧枝突然有點明白她對這

() 段感情的不安感來自何處(),她跟奚瀾譽在社會階層上的差異實在有如天塹。

當麵臨一些普通人的處境時?[((),兩人的想法便天差地彆。

寧枝試圖用簡單點的方式進行溝通,她反問,“難道你會希望北辰員工,敷衍對待自己的工作嗎?”

奚瀾譽說:“我不會將他們半夜叫去加班。”

好吧,寧枝抿下唇。

根源還是在這裡,奚瀾譽依舊對起來了又被強行壓下去這件事很不爽。

寧枝有心再哄哄他,但醫院快到了,她這些情情愛愛在生命麵前都得往後放。

這一路,奚瀾譽近乎是擦著限速在開。

原本半小時的車程,硬生生被他開成二十分鐘。

晚上的醫院仿佛陷入沉睡,乍一望去,隻急診依舊亮著燈。

奚瀾譽剛將車停下,寧枝便伸手去推門,但在她手掌住車門的瞬間,她回過頭,看了眼奚瀾譽。

停車場光線昏暗,他的臉在頂光的照射下,看著便格外棱角分明,同時也格外的……寂寥。

寧枝看眼時間,心下一軟,小跑著繞到奚瀾譽那側。

她敲了敲窗。

車窗降下,露出奚瀾譽一張淡漠的,沒什麼情緒的臉。

幾l乎是出於一種本能。

寧枝突然踮腳,一手勾住奚瀾譽脖頸,用力。

奚瀾譽被他那力道帶得撐起身,他一手探出窗外,一手扣住寧枝後腦勺,但是並不動,他隻是深深看著她。

寧枝快速在他唇上印下一個吻,又在他臉側親了親,輕聲哄,“不要生氣嘛,老公,寶貝,寶寶……”

寧枝尾音故意拉長,音調上揚。

她每換一個稱呼,奚瀾譽的神情便柔和一分。

直到那最後一聲落下,他哪裡還有半分氣姓,眼角眉梢都禁不住在這夜色裡,不動聲色地揚了揚。

兩人在一起這麼久,寧枝向來直呼其名,嫌少撒嬌,更不要提這樣輕聲軟語。

奚瀾譽極為受用,他輕輕揉下她的臉,嗓音緩和,“沒生氣,去吧。”

……

後來那手術,真的做到後半夜。

等寧枝出來,天已蒙蒙亮。奚瀾譽也真的就那麼合衣在車上等了她近乎六個小時。

待寧枝一上車,奚瀾譽湊過來摸摸她的臉,作勢要親,寧枝迷迷糊糊間擋了,隻說累,想睡覺。

奚瀾譽便也沒繼續鬨她。

此後幾l天,寧枝差不多吃住醫院,到家後基本也沒什麼心思,隻機械地吃飯洗漱睡覺。

這情況一直持續到五床那小姑娘脫離危險。

寧枝得知這消息時,也好似大病初愈,徹底舒了一口氣。

……

這天,寧枝跟往常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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