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沒多久,兩人手機便開始頻繁震動。
寧枝撈過看了眼,發現是不少醫院同事發覺她已離場,陸陸續續給她發來的新婚祝賀。
寧枝隻來得及草草看一眼,那手機便已被奚瀾譽抽走,他隨手一扔,“哐”的一聲,落入沙發某個不可說的縫隙。
奚瀾譽躬身,輕笑著咬住她的唇,嗓音嘶啞,“寶寶,專心。”
寧枝無暇顧及,耳旁震動一聲接一聲。
她在某種令人感到眩暈,渾身力氣散去的瞬間,任由那消息將自己吞沒。
一如任由他。
約莫一小時,寧枝挪開方才用過的抱枕,從沙發縫隙裡將手機艱難夠出來。
兩人的都在裡麵。
比起她的,奚瀾譽的消息似乎更多一些,但他沒什麼回複的想法,隻長臂一伸,將寧枝攬在懷裡,有一搭沒一搭地看眼她的手機屏幕。
寧枝此刻正在從鄭一滿傳給她的那99+的婚禮跟拍圖中挑選自己喜歡的照片儲存。
鄭一滿大學輔修攝影,拍照技術堪稱專業,從化妝到婚禮現場,自成風格。
寧枝指尖輕劃,保存。
她不由慶幸,幸好她跟奚瀾譽溜得早,不然這些照片裡高低還得有一波鬨洞房。
她是真的不擅長應付這些場合。
翻動間,奚瀾譽注意到寧枝似乎有個專門的相簿儲存這些,他忽然生出些窺探她既往生活的欲望,搭在肩上的手點了下她的手機屏幕,“給我看看?”
寧枝以為他是想看照片,便沒退出鄭一滿的對話框,抬手遞給他。
誰知奚瀾譽接過,直接將微信劃走,找到照片,點開那個名為“生活碎片”的相簿。
寧枝其實不是那種很愛記錄生活的人,這裡麵乏善可陳,沒什麼有意思的。
她猶豫一瞬,還是選擇坦然將自己這些年的人生攤開,任由奚瀾譽一頁頁翻閱。
奚瀾譽垂眸,從兩人今天的婚禮向前翻到他送她的第一份禮物,再翻到寧枝某天在路邊一時興起的對鏡自拍……
那些鮮活的,他未曾參與的片段仿佛電影畫麵般,一幀幀在他的眼前浮動。
他間或從那相簿中抬頭,撫一下她垂在腦後的發。
有種在這短短半個鐘瀏覽愛人過往的荒謬感。
其實滿打滿算還不足半小時。
這相簿照片上傳的頻率很低,大多數時候一周也不會有一張照片。
但雖數量不多,奚瀾譽卻依舊看得很認真。
荒謬中尋求真實,彌補自己尚未來得及站到她身邊去的那些時光。
原先隻是她的生活碎片,後來那碎片裡多了他。
從一個人變成兩個人。
奚瀾譽目光微動,良久,他視線停留在一張自己倚在書房沙發小憩的照片上。
明顯是偷拍,窗外一束光打在他臉上,而他渾然未覺,亦不知自己這一瞬已被定格。
奚瀾譽偏頭,似笑非笑去瞧明顯心虛的某人。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己偷拍被正主發現。
寧枝摸了摸鼻子,小聲解釋,“你彆這麼看我,就這一張,沒了。”
她這聲底氣明顯不足,奚瀾譽往後翻了翻,除了這張,還真藏著另外幾張。
寧枝:“……”
寧枝轉身欲走,奚瀾譽禁不住笑一聲,握住她的手腕將人撈回來,“又沒怪你,你緊張什麼?”
寧枝:“不是,我怕你借題發揮。”
奚瀾譽看著她,眼睛微微眯起,伸手去捏了捏她的後頸,語氣意味深長,“發揮什麼?”
寧枝知道他這行為意味著什麼,故意不理會他那話中深意,指了下自己的手機,“還看不看啦,不看的話我走了。”
行動間,腿恰好踢到他的,奚瀾譽輕笑聲,伸手將人重新按回來,警告地拍一下,嗓音磁沉,“急什麼,先看完。”
接下來幾張,是寧枝大學時鄭一滿的抓拍。
幽藍色調,她穿一件純白吊帶裙,靠在車後座捧著本書,閃光燈亮起的刹那,她似有所感,對著鏡頭笑了下。
很具藝術氣息的一組照片。
那時的寧枝,就像是青春雜誌封麵上會出現的女孩子。
美麗,無暇,安靜,但那校園女神般的氣質絕對足夠吸引男生的目光。
包括他的。
忽然異常後悔自己錯過她的這些年。
若能早一些……
那時的她,究竟是兩人初見時那般,還是亦有青春洋溢的一麵?
她是會在早八前急匆匆趕去對麵食堂賣份早點邊吃邊往教室跑,還是會坐在校園湖邊安靜吹風……
如果碰上雨天,她在躲雨時,是否會有男同學借機搭訕?
太多太多……
他不在的時光。
奚瀾譽看眼懷裡寧枝,忍不住俯身親一下她的臉,低聲說,“枝枝,改天帶我去你大學看看?”
寧枝偏頭想了想,“要不後天?”
奚瀾譽指腹碰一下她的臉,“為什麼是後天?”
寧枝無辜眨眨眼,忽然仰頭,湊到他耳邊,小聲答,“因為……明天大概起不來。”
她語氣正經,神情隨意,隻略微上揚的眼尾泄露一點小心思。
奚瀾譽低低笑一聲,指腹在她唇上碾了下,那最後一點口紅也被他掠奪。
手機隨意往窗台一擱,雙手被束縛著,被迫後仰,在巨型的落地窗前,宛如溺水者尋到浮木,大口大口呼吸。
……
那裙子最終還是沾上些許,略有些皺,寧枝有點氣,又不好意思送去乾洗,索性充分恃寵而驕,指使奚瀾譽將它弄乾淨。
對方套了件綢質睡袍,係帶鬆鬆垮垮,聞言笑一聲,倒也任勞任怨,好脾氣地找了盒濕巾一點點擦。
空氣裡一點甘冽與黏膩交織的氣息。
寧枝將身上那
件毛毯緊了緊,半跪在沙發上當監工。
從她這個角度,可以看到那平直鎖骨上一道不甚明顯的抓痕,泛著抹微微的紅。
一種莫名的禁欲感。
寧枝心下一動,沒忍住,趁奚瀾譽不注意,湊過去勾著他脖子偷親一口。
動作很迅速。
沒有售後,親完就跑。
然而下一瞬,奚瀾譽便扔了裙子,俯身拽住她腳踝,又將人撈回來,按進柔軟沙發。
他看向她,目光幽深,隱有燎原之感。
寧枝有些控製不住地喉間發緊,當他的指尖觸碰到她的麵頰時,寧枝嗅到一絲淺淡的花香。
是那濕巾自帶的味道。
每經過一處,她便好像也被那味道籠罩。
很淡,但因奚瀾譽,而變得極具侵略性。
寧枝看他一眼,小聲求饒,“……累。”
奚瀾譽俯身吻一下她的唇,而後偏頭附在她耳邊,輕笑聲,講話越發肆無忌憚,他說,哪次不是這樣說,後來不是又。
寧枝聽得麵色發燙,直接上手捂他的嘴,低沉嗓音透出指縫,更叫人臉紅心跳,寧枝一咬牙,索性仰頭封住他唇。
奚瀾譽目的達成,勾了下唇,一手扣住她後腦勺,沉下去,專心回吻。
目光所及,他顯然興致未減,毛毯在邊緣搖搖欲墜,最終大半落於地上,行動間,不知誰的手碰到音響,屋內立時響起一道慵懶的女聲,隨著那節奏輕聲哼唱。
他們的新婚之夜好像還沒結束呢。
-
後天下午,寧枝果真兌現承諾,帶奚瀾譽去她大學轉了一圈。
坦白講,工作後再回到這裡,她其實並無多少感慨。
大學生活於她,更像是按部就班生活裡的某一既定步驟,沒有整夜懷揣的少女心事,也沒有醒來就想去見的人。
那時她唯一的煩惱,大概就是憂慮畢業論文該怎麼發。
但當兩人沿著她當時走過的那些路散步之際,寧枝意外發現,要是陪她逛校園的那個人變成奚瀾譽,那一切好像會真的不一樣。
她似乎真的成為那個,在清晨抱著課本穿過半個校園去行知樓上課的大學新生。
而下課時,交往的男友已候在門外等她多時。
寧枝在這驟然而起的情緒中忽然偏頭,看了眼身側的奚瀾譽,出聲感慨,“突然覺得大學沒有談戀愛好可惜。”
奚瀾譽聞言,目光涼涼睨了她一眼,“這就是你在你老公麵前的感悟?”
寧枝笑著解釋,“不是啦,我是說,”她轉個身,同奚瀾譽麵對麵,微微仰頭,直視他眼眸,“那時候沒有認識你,沒有跟你談戀愛,對於這一點,我覺得很遺憾。”
——那些未曾彼此照亮過的人生,我是想與你攜手同行的。
寧枝迎著風,真誠表達自己的這一想法。
她知道,奚瀾譽一定明白。
因為此刻的他,應當也是如此。
奚瀾譽一手抄兜(),站在原地≧(),垂眸,定定看她。
校園內人來人往,他們的眼中卻隻有彼此。
兩人皆從對方眼中瞧出一絲彆樣的意味,若非顧念場合,寧枝已禁不住……
她今天穿一身簡單的白色羽絨服,頭發隨意散著,臉頰被撲麵而來的冷風吹得有些發紅。
奚瀾譽伸手,揉揉她的臉,隨後覆在她後背,一用力,將人攏進懷裡。
他淡聲開口,不知是不是隔著幾年光陰,嗓音聽起來有些幽深,“你大學畢業那年我來過一次。”
寧枝有點驚訝,“真的?”
奚瀾譽微微頷首,“沒進去,坐在車內看了眼。”他輕笑聲,“或許那天我見過你。”
寧枝笑著問,“那如果我去敲你的車窗,會不會就是另一個故事?”
奚瀾譽挑下眉,“結果不還是一樣?”
反正他總會想方設法娶到她。
寧枝沒抬頭,腦袋在他身前蹭了蹭,毫不留情揭穿,“才不會,我猜你一定會無情拒絕我,甚至連窗都不會開。”
奚瀾譽失笑,“怎麼可能?”
寧枝用力點頭,“你會,你非常會,你都不知道你一開始有多麼惡劣,我就沒見過比你還高高在上的人。”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他麵前控訴他的過往行徑。
奚瀾譽無從反駁,笑了聲,伸手,輕柔地將她頭發彆至耳後,順勢捏捏她耳垂,低聲問,“那現在呢?”
他那語氣實在太過輕.佻,令寧枝不由想起昨夜,麵前瞧著不染凡塵的男人,是怎樣俯首纖細間,一次又一次刻意取悅她。
寧枝麵色發燙,本不願再在這話題上糾結,耳邊卻突然再次聽到奚瀾譽的回答,語氣很認真,“其實真的不一定。”
寧枝有點沒反應過來,嗓子裡溢出一聲,“嗯?”
奚瀾譽放在她身後的手略微收緊,他們離得很近,寧枝甚至可以聽到他講話時,聲帶的那一聲聲震動,讓她的心跳也不由得隨之加快。
奚瀾譽嗓音沉穩,“枝枝,雖然這樣講有故意讓你高興的嫌疑,但我還是想說,或許我不僅會為你開窗,甚至還會在那時愛上你。”
寧枝眨了下眼,再次“啊”了聲。
不得不承認,這一瞬的心情,驚訝大過於驚喜,寧枝小聲說,“……可是我覺得你不是一見鐘情的人。”
奚瀾譽摟過她的腰,低頭在她唇上啄了下,他看進她眼裡,令她的心跳都為之漏了一拍,“枝枝,”奚瀾譽低聲說,“你總會有讓我一見鐘情的能力。”
愛不就是這樣嗎?
一次次沉淪,掙紮,一次次為你破例。
所有的不可能,都因為你而變得可能。
縱使那時心中不願承認,但奚瀾譽現在仔細想想,當初提出那個建議時,他難道就真的一點點私心都沒有嗎?
難道除了結婚,他就沒有彆的辦法嗎?
不是。
() 隻是他意識得太晚。
他為何獨獨選擇赴她的約。
分明是一個最不可能的人。
或許冥冥之中,有些結果,從他做出決定的那一刹便已注定。
奚瀾譽垂眸,認真看她。
他不是愛講情話的性格,總是行動多於語言,但每一次他認真開口,都會令寧枝心裡好像飛出一隻隻藍色蝴蝶。
她看著他的眼眸,他亦回望她。
寧枝情緒翻湧,踮腳,抬手,食指抵在奚瀾譽唇上,微涼的觸感。
寧枝抿下唇,不由向前一步,抱緊他,頭埋在他身前,悶聲悶氣說,“老公,你彆再說了,我現在就真的真的,好遺憾沒有在大學遇見你。”
好像因為是他,多晚都可以,但又忍不住想再早一點。
早一點就好了。
奚瀾譽聞言笑一聲,握住她指尖,親一口。
他掌心撫上她的腰,偏頭,在校內無人經過的林蔭小道,同寧枝交換一個遲來的大學時期的吻。
已非青澀年紀,但依舊令人心動。
-
那天,寧枝憑記憶帶奚瀾譽嘗遍食堂裡所有她覺得好吃的窗口。
當然,大部分隻是她在吃,而奚瀾譽隻肯勉強咬一口。
寧枝本意隻為分享,有回應就行,畢竟她也沒指望奚瀾譽這種老古董,會就此拋棄他那寡淡多年的口味。
因為買的樣數太多,兩人離開時,寧枝飽得吃不下任何東西,她索性抓著奚瀾譽的手,一邊捏著玩,一邊沿校外小路散步。
學校這些年其實沒什麼變化,寧枝如今走過的這條路,曾經更是承載過數萬學子的熱血與理想。
兩人並肩而行,陽光從樹葉縫隙裡灑落。
在衣角,在地麵,投下一片斑駁。
寧枝想到什麼,忽然抬頭,看向奚瀾譽,“我好像還不知道你大學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呢?”
奚瀾譽反扣她四處亂撓的手,握緊,微側身,垂眸同她的視線對上,嗓音平平,沒什麼所謂,“無非學校公寓兩點一線,沒什麼特彆。”
寧枝眨眨眼,“有照片嗎?我想看。”
就憑奚瀾譽這長相,他在大學時一定是許多女生偷偷暗戀的對象。
奚瀾譽聞言,默了幾秒,並沒有立即開口。
寧枝清楚他這反應一定就是有,她立即身體往他那側傾斜,抱著奚瀾譽胳膊撒嬌,“求你了老公……”
如果不是日漸親密,他一定不知道她也會有這樣纏人的時候。
奚瀾譽眼眸微動,手臂忽用力,將她往懷裡一帶,笑而不語。
這條小道是這附近的必經之路,奚瀾譽雖整體穿著偏休閒,但他那在商場浸淫出的強勢氣場並未減弱半分。
隻消看一眼,便知他絕非大學生。
與之相比,寧枝瞧上去則青春得多,短款羽絨服,牛仔褲配長靴,長發披肩,看起來清純又無辜。
兩人顏值高
,非常登對,此刻親昵而行,舉止親密,很難不叫人腦補出一部偶像情節。()
就這散步的一會兒工夫,沿途便有不少附近的大學生,有意無意地朝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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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枝微側身,因不想讓人聽見,所以那聲音壓得很低,她嗓音本就帶著股南方的軟糯,此刻更是將那特質發揮到極致,聽得人心裡發癢,實在不忍拒絕。
偏她還仰頭看著他,眼眸水汪汪,瑩潤如濯石。
奚瀾譽同她對視一瞬,有些敗下陣來。
他伸手,將寧枝眼睛蒙上,嗓音有些刻意壓製過的緊繃,“……彆這樣看我。”
寧枝不聽,把他手扒下來,想了想,又在奚瀾譽手心親了親,可憐巴巴看向他,重複說,“……我想看。”
奚瀾譽簡直拿她沒辦法,又不舍得掃她的興,隻得笑了聲,“等我回去找找。”
寧枝也笑起來,眼眸彎彎,湊過去主動親了奚瀾譽好幾下。
說是這麼說,但當寧枝晚上提起這件事時,奚瀾譽正忙著彆的要緊事,怎麼可能中止去給她找照片。
寧枝“唔”了聲,微微不滿,“你、你答應過我的。”
奚瀾譽將她額角潮濕碎發拂開,不需任何克製地看進她眼裡,他嗓音很啞,輕笑聲,居高臨下,透著股不容拒絕的強勢,“—求我。”
在這時,奚瀾譽一貫是有些混的。
寧枝氣不過,偏頭咬一口他撐在身側的手臂,然而他小臂肌肉緊繃,她這一口連個牙印都沒留下。後來更是在那臨界點,被迫軟著嗓子,求憐好幾回。
不知過多久,寧枝眼眶紅紅,被奚瀾譽抱在懷裡,安撫地親了親。方才那眼淚,在他肩頭落下幾滴,未乾,尚有絲淺淡的痕跡。
奚瀾譽披了件睡袍,三兩步下樓,目的地很明顯。
寧枝全程盯著那抹瑩潤,待消得差不多,眼前黯淡一瞬,她下意識摟緊奚瀾譽的脖子。
奚瀾譽被她這依賴的小動作取悅到,柔聲哄,“彆怕,有燈。”
寧枝依舊有些怕黑,如今雖然情況好一些,但當真的碰到時,她還是不可避免得有點下意識的緊張。
因而奚瀾譽儘管睡眠很淺,但自從兩人住一起,那房間裡的小夜燈就沒關過。
後來他漸漸也習慣那絲若有若無的光暈。
行至一樓,拐彎,奚瀾譽啟開倉庫門。
他將寧枝抱坐到進門處的櫃子上,手臂一伸,打開下麵隔層的抽屜,撿出一本薄薄的相簿,遞給寧枝,示意她看。
寧枝有些驚喜,“竟然有一整本?”
奚瀾譽下頜微抬,意味不明笑了聲。
寧枝心中困惑,翻開的瞬間,她突然明白他在笑什麼。
這相簿雖瞧著有些年頭,但裡麵卻幾乎是空的,隻寥寥幾張照片。
他前三十年的人生便被那近乎十年才一張的照片而概括。
時間跨度極大,塵封的,不為外人道的記憶。
() 寧枝心中無限感慨,她指尖無意識撫摸著相冊邊緣,那裡有些微微的發白,而那內頁卻是嶄新的,近乎沒被動過。
這無聲昭示著它似乎已被放在這裡多年,從未被打開。
指尖沾染些許塵埃,因為稀少而愈發珍貴。
寧枝一點點去觸碰那縮小版本的奚瀾譽,甚至,她似乎可以想見,按下快門時,少年冷冷睨著鏡頭,厭世感十足的模樣。
她還看到他大學時的照片。
隻一張畢業照,依舊是漠然地看著鏡頭,但奚瀾譽骨相優越,在一群人裡格外顯眼,寧枝第一眼便落在他麵上。
他那時與現在變化不大,隻是氣質不似如今這樣深沉,瞧著更偏冷冽,透著股年輕人才有的傲氣。
大學時的奚瀾譽,頭發比現在要短一些,配合那張深邃的五官,再加上寧枝無意掃見的他手臂下的紋身,她隻覺得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又冷又痞,十分不好惹。
但心下還是不可自抑地微微一動。
寧枝想,如果他們年歲相同,恰好考入同一所大學,她大概也會在他下課的路上假裝偶遇,也會因為與他擦肩而過而心動一整天。
這是相簿的最後一張照片。
寧枝看完又返回來,反複看奚瀾譽大學畢業時拍的那張照片。
心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情愫。
珍惜擁有,又渴望更多。
寧枝忍不住偏頭去看他,而奚瀾譽好似也正等著這一刻。
就在她看過來的那瞬間,他手一伸,寧枝手上那本相簿被拂落於桌麵。
奚瀾譽笑了聲,掌心托著她的臉,微微低頭,另一手撐在櫃邊。
他在這方狹小天地,再次情難自禁地親吻他美麗的妻子。
-
新婚自然得度蜜月。
但兩人此行的安排倒透著股又隨意又浪漫的意味。
那天在倉庫,本已有些收不住,然而突然“咚”的一聲,那放在櫃上的地球儀落了下來。
寧枝怔了下,笑著推開奚瀾譽。
對方雖有些微妙的不爽,浴袍鬆鬆垮垮,但在看到那地球儀的瞬間,倒是似乎想起什麼,將它拎起來,遞給寧枝,要她在上麵找一找蜜月想去哪。
寧枝沒忍住,說,“這樣也太隨意了吧。”
奚瀾譽挑下眉,“要是嫌麻煩,就按原計劃。”
奚瀾譽這種有備無患的性格,寧枝倒是不意外他已經安排好了。
但……她想了想,還是抱過地球儀,決定自己選擇。
寧枝找了幾處從前曾經想去但因為種種原因而耽擱下來一直沒能去的地方。
奚瀾譽仔細掃了眼,沒什麼大問題,這些地方治安都還不錯。
於是這路線最終就這麼在寧枝的圈圈畫畫中定下來。
兩人都是行動派,上午還在家收拾行李,晚上六點便已抵達A國機場。
這裡位於南半球,氣候與北城恰好相反。
寧枝剛出機場,便被迎麵而來的暖風吹得微微眯了下眼睛。
好舒服。
不過半天時間,他們便從冬天跨至夏天。
寧枝一瞬覺得兩人像是寒冷天氣裡的逆行者。
這大概也是旅行的奇妙之處之一。
A國四麵環海,來到這裡自然少不了體驗被陽光、海洋、沙灘包圍的生活。
酒店地理位置絕佳,特意選在著名景點,兩人出門走兩步便可以踩上細軟的沙子,若是願意,也可以調杯雞尾酒,在那純淨天藍的海邊享受一下午的日光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