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80(2 / 2)

鄭一滿是第三個得知這消息的人。

她二話沒說,直接扔下老公孩子,

風風火火出門,近乎擦著限速開,結果跑北江灣一看,那兩人還在醫院。

她有點微妙的無語。

寧枝看著被匆匆掛斷的手機,也有點懵。

她今天自從知道自己懷孕,整個人都好像在神遊。

連帶著她周邊的人也不大正常。

鄭一滿看著臉色發白,連見到她都還有點木木的好姐妹,歎口氣,搖頭,“完了,一孕傻三年,你才剛孕上,感覺就已經有了征兆。”

寧枝護著肚子,慢吞吞走過來,她象征性拍了下鄭一滿,根本不敢使勁,嗔回,“你彆胡說好不好,我就是一時沒反應過來。”

鄭一滿是過來人,現在拉著寧枝坐到沙發上,偏頭看著她問:“怎麼樣,什麼感覺?”

寧枝一邊喝奚瀾譽遞過來的溫水,一邊想了想,神情有種迷茫與幸福交織的意味,“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很神奇,這一天過得跟做夢似的……”

“孩子是不是知道父母究竟什麼時候盼著她/他來?”

鄭一滿隻是過來看看,見寧枝各方麵都正常,她也沒久留,傳授一些孕期經驗,便又同來時那般,風風火火提上包離開。

寧枝在那之後,如約給寧湘蘭打了個視頻電話,彙報情況。

寶寶一切正常,定期孕檢就行。

寧湘蘭的高興溢於言表,隔著屏幕都能看出來。

奚瀾譽端著水果過來時,寧枝正放下手機,笑著朝他看了眼。

那笑裡含了點不同的意味,奚瀾譽便在她身側坐下,捏一捏她的臉,“講我壞話了?”

寧枝倚在他懷裡,“應該不算?”

奚瀾譽:“嗯?”

寧枝抿唇,接過奚瀾譽的投喂,看一眼他,“你知道外婆剛剛跟我說什麼嗎?”

奚瀾譽:“什麼?”

寧枝忍不住,“噗嗤”笑出聲,她說,“外婆以為,我們倆不行,所以到今天都沒懷上。”

奚瀾譽從前為了哄老太太,早就跟他表達過自己願意要孩子的想法,因而寧湘蘭哪裡知道她們這麼久沒懷是因為避孕,隻當這兩人一直在努力,但是從未成功。

兩人年齡差距擺在這,這話究竟是說誰,不言而喻。

奚瀾譽閉眼,深深吸氣,“行不行,你不清楚?”

寧枝湊過去,親親他臉,非常給麵子,小聲說,“是,你最厲害啦。”

她眼眸彎彎,分明就是故意勾他,偏奚瀾譽現在沒辦法奈她何,隻能自己調整,將那股湧上來的想法強行壓下去。

寧枝還真就是仗著自己情況特殊,才更加的肆無忌憚。

她整個人坐在奚瀾譽懷裡,看著他,湊到他耳邊,輕聲補充,“老公,你知道寶寶是什麼時候有的嗎?”

奚瀾譽當然知道。

孩子月份往前推一推,自然而然可以推出來。

當時在國外,寧枝要奚瀾譽彆用,那是兩人頭一次這樣,毫無遮掩。許是視覺加心理的雙重效應,寧

枝隻覺自己好像被拆分般,整個人都要散架。

她當時斷斷續續,開玩笑說,羅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可以收一收,以後慢慢來。

結果現在掐指一算……

寧枝意味深長看眼奚瀾譽,笑得一臉狡黠。

——奚總的羅馬還真是一天建成的。

後來,寧枝不免深思,都過去這麼久,兩人這段時間半分沒收斂,這孩子這樣都沒事,還真是命大。

又或者……是真跟他們有緣?徹底賴上了?

-

鄭一滿懷孕時沒怎麼被折騰,寧枝便沒當回事,照常上下班,除了進手術室,其他的工作也沒落下。

她理所當然覺得,自己大概會跟鄭一滿一樣輕鬆。

誰知這樣忙了不到一個月,她反應便漸漸加重。

具體反應在,吃什麼吐什麼,尤其聞不得肉味,什麼豬肉牛肉羊肉,一點都沾不得。

唯一能吃的,就是辣口的雞肉。

因為這“酸兒辣女”的言論,寧枝頻頻被調侃,她這肚子裡十有八九是個小丫頭。

這不,還沒生出來,鄭一滿給未來兒媳婦買的玩具啊衣服啊,就已經塞了小半間屋子。

寧枝微微抗議,“我們家要自由戀愛的。”

鄭一滿不管,“那我就當乾媽,反正到頭來還是我閨女。”

寧枝拿她沒辦法。

不過她這買法,對比奚瀾譽,已經算克製的了。

要不是寧枝攔著,奚瀾譽甚至想收購幾家他看上的兒童品牌。

寧枝莫名覺得,寶寶還沒出生,周圍人的愛就已經要將她淹沒了。

大抵會是個沐浴在幸福中的孩子。

……

因為寧枝反應太過嚴重,奚瀾譽說什麼都不同意她再去上班。

寧枝想了想,也沒反對。

她孕吐實在太頻繁,工作效率嚴重下降,現在科室裡的同事,不光要照顧病人,還得順帶著照顧她。

她去上班,其實是變相在給人家添麻煩。

寧枝一向不喜歡自己成為彆人的負擔。

她不去上班,奚瀾譽自然也不可能去。

奚瀾譽現在基本在家照顧她,工作能推則推,沒什麼比寧枝更重要。

有些實在推不掉的,張屹會每周彙總,按時送過來給他一並處理,順帶著,他會利用這時間與奚瀾譽進行下周的工作溝通。

寧枝最近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生活自理能力直線下降。

她覺得要再這麼下去,自己怕是連吃飯都不會了。

奚瀾譽這陣仗實在太大,寧枝感覺自己已經被慣壞了。

哪有人懷個孕,還需要老公時時刻刻陪著的。

她趕他去上班,然而奚瀾譽敷衍本事漸長,先說等過三個月,後來又說,再等等。

總之,就是不去公司。

沒辦法,奚瀾譽是真的愁。

他是離寧枝

最近的人,自然也對她的變化感受最為直觀。

眼見自己老婆從懷孕開始,那好不容易被他養出點肉的臉又一點點變尖,可他卻毫無辦法,奚瀾譽心裡比誰都焦灼。

他生平第一次,體會到束手無策是什麼滋味。

……

在寧枝孕吐嚴重到影響生活時,奚瀾譽想儘辦法,終於從何信芳那得到一味聽說有奇效的偏方。

但偏方這東西,聽著總歸不大靠譜。

奚瀾譽沒叫寧枝知道,找人先熬了送過來,他親身喝了大半個月,見沒什麼大問題,才敢叫寧枝也跟著喝幾口。

寧枝知道這件事時,心裡又好氣又好笑,她指著碗裡的藥渣,看向奚瀾譽,問,“能不能采訪一下你,這個你喝了,治什麼?”

奚瀾譽看著她。

向來穩操勝券的男人頭一次在她麵前顯出類似無能為力般的挫敗感。

他說,“枝枝……”

話沒說完,但寧枝感覺到,在這段時間,奚瀾譽的煎熬一點都沒有比她少。

若是可以選,寧枝猜,奚瀾譽大概情願這個苦他來吃。

但在這件事上,他實在力所不及,所以便隻能在這些微小的細節上,與她同甘共苦。

近乎自虐般地,與她承受同一份辛苦。

寧枝抱著他的腰,陽光傾瀉,她心裡也一瞬軟下來。

……

那偏方因為作用不大,最終被擱置。

但寧枝的孕吐在過了十二周之後,很符合醫學規律得消失了。

她是不吐了,然而那些胃口不佳,睡眠不好的毛病很離譜得被奚瀾譽繼承。

在她一天天把肉養回來的過程中,奚瀾譽的下頜線也相應得比從前更加清晰。

奚瀾譽這人的口腹之欲本就極少,如今愈加誇張。

吃也吃不好,睡又睡不香。

寧枝不止一次,感覺自己迷迷糊糊醒來時,奚瀾譽不在身邊。

有一次,她掙紮著起來,發現他一個人坐在書房,也沒開燈,不知道在想什麼。

坦白講,寧枝自從認識奚瀾譽到現在,從沒有見過他這樣緊張焦慮的時刻。

他一向是遊刃有餘,八風不動的,可現在……

寧枝想了想,他這樣反常的時間,隱約覺得有原因。

但奚瀾譽怕她擔心,應當不會告訴她。

寧枝索性聯係衛浮了,讓他組個局。

他們這種初為人父的男人間大概會比較容易打開心扉。

他們都是第一次為人父母,寧枝可不想奚瀾譽在孩子還沒出生時,就已經開始憂思過重,那屆時寶寶出生,還得了。

講道理,寧枝當然知道親人對於奚瀾譽意味著什麼,但他這反應,還是有些出乎她預料的誇張。

她必須知道為什麼。

吃飯全程禁煙禁酒,寧枝隻跟鄭一滿聊天,故意把空間讓給衛浮了。

而衛浮了也不負期望,成

功幫寧枝給問了出來。

兩人回去的車上,寧枝看著微信上的消息,內心震顫。

奚瀾譽垂眸挽了挽袖口,習慣性將手墊到寧枝腰後,給她緩緩揉著。

他略低頭,看眼寧枝手機,嗓音磁沉,“衛三跟你說了?”

衛浮了沒怎麼接觸家族生意,為人少根筋。

晚上套他話,還自以為藏得很好。

寧枝聽了,先還握著手機,這下索性放一旁,空出的那隻手去握奚瀾譽的,她輕聲問,“你是不是擔心我?”

這是句廢話,但兩人都知道這句話的含義。

奚瀾譽握著寧枝的手緊了緊,看向她的目光愈加柔和。

但又有一點不加掩飾,濃烈到快要溢出來的恐懼。

就是恐懼。

因為有軟肋,有在乎的人,便也會害怕。

愛使人擁有盔甲,也使人甘願袒露柔軟的內心。

奚瀾譽指腹撫過寧枝麵頰,情緒罕見外露,“是。”

奚瀾譽前段時間,去體驗了分娩儀。

他那樣的體質,在上到十二級時,都會控製不住地渾身發抖,冒冷汗……

而寧枝才那麼瘦那麼小一隻,真到那天,她該有多疼?

奚瀾譽從前不敢想象,可他現在真真切切體會到。

他知道有多難受,知道有多痛苦,知道在怎樣的忍耐的極限,他怎麼可能不焦慮,不擔心?

他甚至開始後悔,為什麼要生這個孩子。

寧枝很高興他可以說出來,而不是自己承擔這樣的情緒。

她笑了笑,輕輕拉著奚瀾譽的手,把他放到肚子上,她嗓音很柔,示意他摸,“奚瀾譽,你不覺得,這是值得的嗎?”

從決定要這個孩子開始,她會承受怎樣的辛苦,她一直都是有準備的。

奚瀾譽同寧枝對視,片刻後俯身。

他以絕對虔誠的姿態,臣服在她麵前。

他親吻寧枝的手腕,手背,柔軟的指尖,最後,他的唇輕輕碰過寧枝那微隆的腹部。

就在這瞬間,寧枝神奇地感覺到有人踢了自己一下。

她眼睛亮了亮,驚訝出聲,“老公,寶寶踢我!”

奚瀾譽也感受到了,他笑了聲,再次俯身。

奚瀾譽整個掌心都覆在上麵,他在隔空跟小家夥對話,嗓音低沉,像滾著沙礫,語氣似威脅又似懇求,“小家夥,少折騰你媽媽,真有能耐,以後出來折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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