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枝看一眼,熄屏,將手機反扣在桌上。
她心裡有點亂,索性什麼都沒回。
鄭一滿探頭,“枝枝,你剛搶到沒,我沒有。”
兩人約定搶的時候順便幫對方帶一張來著。
寧枝差點又把這事忘了,她扭頭,“不用搶了,我哥過兩天給我票。”
鄭一滿:“好耶。”
她看著寧枝,撅嘴感歎,“有哥哥真好。”
寧枝:“是嗎?”
鄭一滿眨眨眼:“不好嗎?”
鄭一滿說完,她偏頭,“對了,你今晚是不是不住學校?”
每回奚瀾譽出差回來,寧枝都會出去住幾天。
鄭一滿從沒多想,畢竟從小到大,奚瀾譽對寧枝有多好,大家都有目共睹。
奚瀾譽經濟獨立的第一件事,就是為寧枝在北城購置房產。
就在學校附近,她偶爾會去住,尤其是奚瀾譽在北城逗留時。
寧枝聽完,指尖扣了下掌心,輕輕搖頭,“今晚不出去。”
鄭一滿:“那我們一起看電影?”
寧枝點頭。
那電影究竟講述著什麼,寧枝無心觀看,可與此同時,手機倒扣後響起的“嗡嗡”聲也被她刻意忽略。
寧枝理所當然認為是奚瀾譽發來的消息。
可當她真的躺上床,她發現自那條微信後,他便再未發送新的訊息。
她沒回,他也沒再爭取。
兩人相處這麼多年,寧枝發現,自己其實從來都不了解奚瀾譽。
他心裡在想什麼,他是怎樣的人,他對你的好究竟是不是真的好。
她通通不知道。
夜已深,千篇一律的宿舍窗簾罅隙透進比以往更多的月輝。
寢室是兩人居,好友已睡熟,均勻的呼吸聲在夜間清晰可聞。
寧枝卻睜著眼,在睡意來臨前,再次拿起手機,點進奚瀾譽的朋友圈。
空空如也,就像他這個人,高高在上,對一切都勝券在握。
那一切裡,自然也包括她。
奚瀾譽住進家裡時,寧枝已經開始記事,所以她很小就知道,他是哥哥,卻又不算哥哥。
寧蔓那時住在南城老家,鄰居們沒事就愛聚在一起嘮嗑,寧枝有一次放學回家,聽到隔壁奶奶用耐人尋味的口吻說,誰都沒寧家厲害,人家養童養媳,她們家哦,一窩娘子裡住了個童養夫。
寧枝回家問媽媽,什麼叫童養夫,寧蔓神色不悅,趕她去寫作業。
從此之後,寧蔓再不許寧枝跟奚瀾譽一起睡覺。寧枝隱隱覺得是因為那三個字,所以她從那之後便格外討厭那個隔壁的奶奶。
她真的好喜歡,跟奚瀾譽窩在一張床上,聽她給他講故事。
她那時不曾想到,小時候的遺憾會在多年後被彌補。
他們成年後,再次躺在同一張床上,做的事卻並非講
故事那樣簡單。
-
後來幾天,寧枝照常上下學。
某天下課,她回宿舍的路上點開朋友圈,意外見到奚瀾譽頭像的標識。
寧枝指尖頓了頓,出於好奇,還是忍不住點進去,刷新。
一張在醫院打點滴的照片出現在眼前。
男人手背骨節分明,青筋微突,青色血管被細針穿過,部分血液回流,襯得他那出鏡的手冷白更甚。
寧枝一瞬便認出這是奚瀾譽的手。
她太懂被這雙手撫摸時肌膚的戰栗,更知曉那雙手具有怎樣的魔力。
那些深夜,那些糾纏的時刻……
寧枝甩了甩腦袋,她看不下去,迅速退出微信。片刻,她想了又想,折回給那動態點個讚,順便評論,“活該。”
奚瀾譽秒回,他私聊她,“到我麵前來說。”
寧枝冷臉,“想得美。”
一旁鄭一滿觀察良久,突然出聲,“枝枝,你該不會談戀愛了吧?”
寧枝握著手機的手抖了一下,“沒有!”
鄭一滿:“沒有你這麼激動乾嘛,是上次那個校草?還是哪兒認識的狗東西,還是……”
眼見鄭一滿思維發散個沒完,寧枝趕忙打斷她,“沒有,真的沒有,你不要亂說。”
鄭一滿忽然湊近,盯著她的表情,“還是你哥?”
寧枝手機徹底掉到地上,她手機是新買的,沒貼膜,撿起時屏幕已裂開好幾道縫,肯定是沒法用了。
鄭一滿沒想到自己隨口一說,寧枝反應這麼大。
她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的鍋。到時候換屏的錢我出。”
寧枝把手機收好,沒有生氣,她隻是看著鄭一滿,神色淡淡,強調,“我跟我哥,不可能的。”
經過一晚,鄭一滿早已將自己說服,她不以為然,“有什麼不可以的,你們又沒血緣關係。”
誰都知道,他們不是親兄妹。
現在社會思想開放,能不能,行不行,還不是看當事人?
寧枝隻是垂著眸子,指尖扣了下掌心,認真強調,“就是不可能。”
因為不可能,所以要在錯誤的時候及時刹車。
前方已是深淵,他們不能一錯再錯,萬劫不複。
寧枝刻意避著奚瀾譽,但當假期來臨,他們卻不得不再次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