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一滿偏還在這種時候,再添一把火,她仰頭,濕潤眸光注視著他的,她捉過他的手,按住,啟唇,作邀請狀,“留下好不好……”
回應他的,是衛浮了猛的扣住她的後腦勺,深深看一眼,他低頭,徹底將她唇上的口紅全部吞吃。
二十來歲的男人,有的是力氣……
……
鄭一滿半夜醒來時,腰酸背疼頭也疼,更驚悚的是,她胡亂一摸,發現自己腰間橫亙著一隻陌生的手臂。
是男人的。
那人甚至還將她往懷裡摟了摟,一副要接著睡的架勢。
鄭一滿如臨大敵,頭皮發麻。
她是瘋了嗎,她怎麼敢把男人往家裡帶?
還有,這人到底怎麼來的,她怎麼毫無印象?
難道是她喝醉了?可這情況以往也不是沒有,她酒品也沒這麼差啊。
不管了,鄭一滿隨便套了件睡袍,撳開床頭大燈。
亮澄澄的白光投下來,衛浮了伸臂擋了下眼睛,半撐著坐起來。
“你搞什麼?”
衛浮了有點起床氣,態度不大好。
鄭一滿態度更差,她抱臂站在床邊,戒備得看向衛浮了,“我問你,你叫什麼,做什麼,怎麼進我家的?還有,”鄭一滿看了眼身前,“你禽獸啊,你這樣,嘬嘬嘬,我最近怎麼出去見人!”
衛浮了不甘示弱,被子一拉,“你不能見人,難道我就可以?”
鄭一滿仔細看了眼,啞口無言。
對比之下,她身上這點好像還算含蓄的。
對麵這男人,嗯……連喉結上都有一塊。
不過,鄭一滿小小吞咽了一口唾沫。
這男人,不光長得帥,身材也是一頂一的好。
她怎麼現在才注意到自己究竟睡了個多麼頂級的大帥哥。
還有,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該死,真是虧了虧了,虧大發了。
但鄭一滿麵上不動聲色,“喂,你還沒回答我問題。”
衛浮了無語,他抓了抓頭發,“衛浮了,畫畫的,至於怎麼進你家,”衛浮了看眼鄭一滿,語氣意味深長,“這個當然得問你。”
“反正我是不可能有你家密碼。”
輸什麼都不能輸氣勢。
鄭一滿點頭,掃了眼衛浮了散落在地的衣裳。
多是小眾品牌,不算貴。
她從包裡抽出一遝現金,遞給他,“抱歉,我沒有帶男人回家過夜,更沒有跟男人同床共枕的習慣,這些錢,算我給你打車和訂酒店的,如果你覺得不夠,我們可以再談。”
衛浮了看到那疊紅鈔票,他腦中先是閃過一個念頭,這女人夠老土的,包裡竟然放現金。
繼而,便是滿腔的憤怒,充斥心胸的憤怒。
他,衛浮了,縱橫情場多年,片葉不沾身。
如今被人給睡了,人家還拿他當鴨,拿錢侮辱他?!
繼而,他忍不住計較,不是,他那麼賣力,才值這麼點?
就這薄薄的的幾十張?
衛浮了麵上不動,但心裡儼然是越想越氣,而且是非常非常的生氣,他默不作聲,下床套衣服。
全程,他看都沒看鄭一滿一眼。
好似她不存在一樣。
而鄭一滿在這短暫的沉默的幾分鐘裡,也漸漸將昨晚發生的一切給想起來。
好像算起來,還是她死命拉著人家不放手……
鄭一滿有點微妙的尷尬,試圖找補,“那個……”
衛浮了穿戴整齊,經過她身邊,她看眼他手上的錢,勾唇嘲諷笑了下,“抱歉,我不差這點錢,你留著自己花吧。”
好吧,他好像也不是很需要這個解釋的樣子。
鄭一滿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她其實給出那把錢的時候,隻是想說,這邊樓下就有酒店,但趕他出去其實是她的問題,這個金錢部分理應由她來承擔,有什麼事情,他們明天再聊。
可出口,就變成了她最不喜歡的傷人的話。
大概是她腦子短路,或者真的醉了吧。
算了,她最不擅長道歉。
就這樣吧,也挺好。
露水情緣,無所謂怎麼散場。
房間門關上,衛浮了站在門外深呼吸。
他看著自己麵前粉白的牆,心中悲涼,他如今做好人好事,做到徹底被白嫖,還真是當代活雷鋒。
早知,他就不該頭腦發熱,送她回家。
可第二天,鄭一滿手機還是收到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裡麵詳細寫了如何聯係奚瀾譽。
鄭一滿以為是李不染給她搞來的,她打過去道謝,結果人家一無所知。
鄭一滿思來想去,也不知是哪個環節降臨的彩蛋。
而此刻,衛浮了躺在家裡,把手機一扔,有點頹喪。
得,他現在不光被白嫖,還上趕著倒貼。
雷鋒活著都得給他頒個大好人獎。
-
自那天之後,鄭一滿隻偶爾想起衛浮了。
主要是想他的臉。
這男人真是天生的藝術品,一雙多情眼放蕩不羈,看著你時格外令人沉醉,好像有種被他伸愛著的錯覺。
鄭一滿也想起更多的細節。
比如,他很有禮貌,過程中會照顧她的感受,但是他自尊心很強,她那時激了他一句,他便恨不得要將她拆了。
再後來,她給他錢,他那眼神更是恨不得刀了她。
鄭一滿主業經營畫廊,衛浮了當初介紹他是個畫家時,她便在心裡搜尋了一圈。
什麼都沒檢索出來。
簡而言之,他不出名,是個十八線不知名小畫家。
一個帥但是不出名的畫家。
昨天那局,有帶男伴有帶女伴的,他這種顏值,想必是被誰第一次帶過來的男伴。
但……鄭一滿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具體是什麼,她被工作一打岔,也想不起來了。
隻有夜深人靜失眠時,鄭一滿會格外想他。
壓力過大,這是她最愛的解壓方式。
她有時,會想著他,使用自己的小玩具。
直到她承受不住,陷入睡眠。
……
某天,鄭一滿工作問題解決,一時興起,決定去附近新開的小酒吧坐一坐。
新開的酒吧氛圍自然好,連調酒師都比彆人家的要帥。
但鄭一滿始終覺得沒意思。
她很悲催得發現,她開始下意識把這些男人跟衛浮了做比較。
鼻子不夠挺,眼睛不夠好看,皮膚不夠好,總結來總結去,就是沒有衛浮了帥。
鄭一滿在拒絕第三個搭訕的男人後,她拎了包,順從自己的心意,直奔Liv。
不管怎麼說,她上次趕他走的話術的確不大禮貌,要是能遇見,她請他喝杯酒,道個歉,不算過分吧?企圖應該不是很明顯?
Liv人一直都很多,鄭一滿剛進去,便被滿室喧嘩撲了個滿懷。
她微皺眉,找了個地方坐下,環顧四周。
周遭環境昏暗,鄭一滿其實是沒抱希望的,Liv裡麵大得很,能撞見的程度不亞於中彩票,但偏偏,在她不知第多少次轉過頭時,鄭一滿望見那個人。
跟那天一樣,帥到人神共憤。
每一個小動作都在她的xp上蹦迪。
還是那件花襯衫,微卷中長發,眼眸狹長,黑瞳熠熠。
鄭一滿略一思忖,怎麼每回見這人,他都穿的這身?
她不免有些同情他了。
藝術這一行是出了名的燒金還見不到回報,若是家底不厚,這條路隻會更難走。
衛浮了大概是那種長相優越,天
賦卓絕,毅然決然踏上這條路,結果卻被現實狠狠打擊到的落魄畫家。
落魄但是很有自尊。
但這東西不光他有,鄭一滿也有。
所以,縱使她看到他,她也絕不可能主動去找他搭訕。
兩人在夜色中互相打量彼此,但沒有人先主動。
“美女,一個人喝酒?”
鄭一滿收回視線,忽見旁邊來了個端著酒杯的帥哥。
他跟衛浮了是截然不同的類型,寸頭,眉眼淩厲,目光侵略,一身黑色皮衣愣是穿出幾分野性難馴的味道。
鄭一滿挑眉朝衛浮了看一眼,故意點頭。
那男人便自來熟得在她身側坐下。
這舉動恰如挑釁。
不是不搭理她嗎,有的是人想跟她套近乎。
鄭一滿實則心不在焉,旁邊那男人說了些什麼,她都沒聽清。
鄭一滿的目光,若有似無得瞟向不遠處的衛浮了。
而衛浮了正不知在跟誰交談,一眼都沒再朝她這裡看。
鄭一滿突然覺得有點無聊了。
是工作不香,還是賺錢不快樂?
她究竟在這裡期待什麼?
鄭一滿起身拎包,正準備離開,坐在她對麵的男人急了,“誒,你準備走了嗎?”
鄭一滿:“嗯。”
男人笑,“那留個聯係方式吧,畢竟咱們也聊了這麼久。”
鄭一滿心想,他們的談話什麼時候有來有回了,不都是他一個人在瘋狂輸出嗎?
但是出於禮貌,她還是掏出手機,點開自己的小號。
正準備掃,麵前忽然伸出屬於男人的手臂。
那熟悉的氣味再次將她包裹,鄭一滿忍不住唇角上揚。
掃微信是她給他的最後機會,如果這樣,衛浮了還是依舊無動於衷,那愛誰誰吧,反正她是不會伺候。
本就是露水情緣,她所能費的心思也隻到這裡。
還好,衛浮了抓住了。
他握著鄭一滿的腕,裹挾幾分力道將她帶出去。
他好像又生氣了。
但鄭一滿不知道為什麼,卻覺得還挺開心。
路燈下,衛浮了的麵色很冷,“我以為你過來是為了找我。”
衛浮了其實挺高,鄭一滿一米七的個子在他麵前還是得微微仰頭,才能對上他的視線。
她無所謂般,挑一下眉,“是為了你啊,可是我看你好像不準備理我。”
她倒還委屈上了。
衛浮了氣得想笑,“你大半夜被人趕出去睡,你不生氣?”
鄭一滿理直氣壯,“我那天喝醉了。”
“如果沒醉呢?”衛浮了緊接著問。
鄭一滿不假思索,“我會問你要不要去酒店作。”
衛浮了聽了這話,臉色更難看,他邁步上前,低頭俯視鄭一滿,咬牙切齒,“鄭一滿,你把我當什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還
是無聊時拿來解悶?還是今天我如果不攔著,你就準備帶那個男人走?”
鄭一滿不退反進,離他更近,他們的呼吸時隔多日再次糾纏,她笑一聲,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挺輕佻的動作,偏叫她做出點風情萬種的味道。
怎麼感覺,這人生氣也挺有意思的?
笨死了,真話假話都聽不出。
鄭一滿最近事業順利,連帶著桃花也旺,她心情好,心情一好,耐心便也足。
她抱臂,往後退了退,“誒,衛浮了,你說,你拿什麼身份跟我講這種話?”
衛浮了沒來由的更加煩躁,他扯了扯領口。
麵前這女人說得沒錯,他們之間,是你情我願的關係,現在再見麵,他其實連不爽的資格都沒有。
衛浮了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煩躁。
好像隻要在她的麵前,他的壞脾氣就很容易被她輕易挑起。
他幾度張嘴,啞然。
他連普通朋友都不算。
衛浮了氣結,“那我就以隻見過一麵的普通朋友的身份勸告你,剛才那男人,在這間酒吧起碼獵過不下百來個女生,他不是什麼好人。”
鄭一滿抿唇,她又不傻,那男人打著什麼主意她看一眼便知,她抓著衛浮了給自己自封的身份,語氣調侃,“朋友?哪種朋友?睡過一覺的那種?”
肉眼可見,衛浮了因這句話而微微臉紅,抓著她的手緊了又鬆。
鄭一滿指尖點一下衛浮了的指尖,她笑,“你還記得這隻手做過什麼,撫摸過什麼嗎?我可是全都想起來了……”
鄭一滿壓低聲音,湊近衛浮了,她怎麼沒發現,原來把他逗到臉紅是這麼有意思的一件事。
衛浮了惡狠狠的,“你閉嘴。”
鄭一滿又不是什麼小姑娘,男人心裡想什麼她多半猜個八九不離十。
眼下,衛浮了肯定是不討厭她的,那她開起玩笑來便更加肆無忌憚。
她仰頭看他,燈光下,他黑色的眼眸湊近看,竟然是帶些琥珀色的。
她看著看著,忽然發現衛浮了連耳尖都開始泛粉。
鄭一滿忍不住調侃,“我能不能采訪你一個問題?”
衛浮了看過來,“?”
鄭一滿扒住他袖子開始笑,“你為什麼晚上那麼勇猛,現在卻跟個純情處男一樣,一逗就臉紅啊?”
衛浮了本想說老子就是。
可話到嘴邊,他隻看到鄭一滿紅潤的唇,一張一合。
下一秒,衛浮了腦子一抽,扣住鄭一滿的後腦勺,俯身,堵上那張嘴。
沒一句他愛聽的。
就封起來好了。
昨晚沒來得及仔細品嘗,現在,衛浮了一手捧著鄭一滿的臉,一手移到她腰側摩挲,由淺嘗輒止到慢慢加深這個吻。
撬開齒關,長驅直入。
憑借本能,將她占有。
原來,跟她接吻,是這種感覺。
好
像上學時,打完球跑去小賣部買來的第一口可樂。
氣泡翻騰,心口狂跳。
又好像夏日咬在嘴裡的冰棍,有點甜,讓人忍不住想再咬第二口。
原來……
親吻她,是這樣的……
有點上癮,更有點上頭。
不夠,怎麼都不夠。
一腔激情尋不到出口。
衛浮了指腹壓著鄭一滿的唇角,他呼吸急促,停下來看她。
鄭一滿朝他狡黠一笑,勾住他脖子,又將自己的唇貼上去。
他吻技進步好快,她竟然有些欲罷不能。
衛浮了摟著她的腰,將她抵在路邊的柱子上,低頭,發了狠一般的吻她。
確實不夠。
他恨不得當場把她給吃了。
天知道他這些天做了多少次有關她的夢。
天知道,他想著她,在做什麼。
結束時,兩人都氣喘籲籲。
鄭一滿險些沒站穩,還是衛浮了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鄭一滿笑了聲,沒想到,接吻是真的可以接到腿軟。
兩人對視良久,忽然笑了聲,因為他們同時發現,在他們之間,似乎除了這檔子事,他們對對方一無所知。
還需要進一步的了解。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
“其實我今天是想跟你道歉來著……”
兩人齊齊出聲,而後愣了下。
衛浮了率先解釋,“抱歉,我不該未經你同意就吻你。”
鄭一滿聳肩,“沒關係,可以再來幾次,我覺得體驗感還不錯。”
衛浮了臉又紅了。
鄭一滿覺得好玩,摸摸他滾燙的耳垂,接著說,“其實對於那晚的事情,我也很抱歉,我不應該那麼講,我後來想了想,那些話,誰聽了都不會好受。”
衛浮了矜持點頭,再矜持表示接受她的道歉。
鄭一滿見狀,忽然想起什麼,問,“對了,我一直想問你,你為什麼會在那啊?”
衛浮了:“很奇怪嗎?”
鄭一滿點頭,“你一個畫家,跟他們那群二代們混一起,還不得被她們吃乾抹淨啊?”
雖然她已經把他吃乾抹淨了……
衛浮了很敏銳得從鄭一滿的話語中察覺出,她並不喜歡這些場合,也不大喜歡那群人。
他想了想,沒否認她的猜測,隻說,“好,那我以後不去了。”
衛浮了看似久經情場,老練得很,實則剛剛練級的菜鳥一個。
他這時並不知,有時一個無心的小謊言日後會給他的生活帶來怎樣的驚濤駭浪。
……
在衛浮了眼中,他們現在這樣,擁抱,親吻,牽手,一定是心照不宣的戀人關係。
因而,在鄭一滿交給他一把鑰匙,告知他以後他們倆會在這裡見麵時,衛浮了眉頭深深蹙起。
什麼意思?
這個女人到底把他當什麼?
跑友?短擇對象?一時興起?
所以,他們壓根不是在談戀愛?
衛浮了覺得荒謬,荒謬過後是不爽,不爽之後便是憤怒。
他決定,一定要狠狠拒絕她。
狠狠將她對他的不在意還給她。
還要讓她認識到自己這樣做,是一個多麼大的錯誤。
空氣靜默幾秒。
短暫的安靜過後,衛浮了扯了扯領口,語氣不耐,“鄭一滿。”
鄭一滿:“啊?”
衛浮了看向她,“你看上我什麼?”
鄭一滿想了想,很誠懇道,“人帥,器,大,活,好。”
衛浮了:“就這樣?”
鄭一滿茫然,“各取所需的成年男女之間,有這些還不夠嗎?”
這個女人!果然把他當免費的鴨使!
衛浮了怒了,十分憤怒,滿腔滿眼都是憤怒。
他覺得自己氣得頭頂都在冒煙。
於是,他扯了扯領口,氣勢頗足,朝這個可惡的女人吐出六個字,“我很貴,得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