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弱女子說話億點用怎麼了?》全本免費閱讀
長舌鬆開,收回厲鬼口中,露出麵色紅潤的仲卿。
他明顯怔愣一瞬,手癡癡摸上臉頰,問道:“......你叫我什麼?”
厲鬼道:“睜開眼看看!這裡是虛幻,還是現實?”
第一次在瓊山頂上踏入異界之時,是在鎮上的市集上,他與柳綿第一個見到的人,不是市集上的百姓。
是李玉娘。
先聞其聲,再入異界。
他們是被李玉娘帶入到異界之中,而那裡,是曾經李玉娘與仲卿生活過的世界。
真實存在,並非幻境。
隻是他們從一開始,看到的所有,皆是透過李玉娘的眼睛而看到,仲卿,自然也就是她眼中的仲卿。
她,忘了仲卿的模樣,才讓他們看到一張張偉的臉。
那個養在身邊,以師徒相稱的孩子。
若第一次帶他們入異界的人是李玉娘——
那麼靈感相通的第二次異界,自然也是李玉娘所造。
那異界的主人,即便長著仲卿的臉,被稱作玉笛生,卻依然改不了她是李玉娘。
而仲卿,曾在異界之中,是他親眼看著死去的,係統更是直言,仲卿身上沒有長生係統。
他不可能是現在的玉笛生。
厲鬼問:“那朵白蘆葦,你如何用的?”
仲卿死後,他曾給過李玉娘一朵白蘆葦,食之,能忘卻平生最喜最悲,反使人牢記情感之中最平最淡之處。
“難道你平生最喜最悲,皆係於他一張臉,隻忘了臉,卻記著人?”
柳綿不傻,自厲鬼說出李玉娘三字時,她便反應過來了,眼前人,是五十年前難產之後下落不明的李玉娘。
並非死在五十年前的仲卿。
她被玉笛生這個名字迷惑,竟以為能做到長春宮主的人,或許真有契機,得到過絕世秘術,能令人死而複生,成為一宮之主。
譬如她自己,曾經不也是以禁術製成玄影珠,意欲為父親沉冤昭雪麼?
隻是被寧玄之救人之舉,打碎了而已。
厲鬼這話的意思......李玉娘從始至終,不過執著於色,而仲卿的靈魂,卻是她服下白蘆葦之後牢記著的平淡?
何其誅心。
她遠遠看著李玉娘,不明白既忘了臉,致使異界之中他們所見皆是張偉,何以又能頂著仲卿的臉過了五十年?
“你在說什麼?”
李玉娘依舊是仲卿模樣,出口的話咄咄逼人。
柳綿卻敏銳地察覺到了其中的搖搖欲墜。
她想起張偉的話,老宮主半步不曾踏出山客院、山客院內從未有女子、給宮人弟子診治還要遠遠拉起簾子。
柳綿環顧四周,這花榭、花海之中,似乎少了樣東西。
溪流。
或是湖、亦或是潭。
總之亭台樓閣,花台水榭,離了水,還怎麼稱為榭?
園林之居,上善若水。
何況這片花開的這樣好。
她打開乾坤袋,從中掏出一張巴掌大的銅鏡,鏡麵鑲嵌著碧色寶石,或深或淺,綴成柳葉枝條模樣,米粒兒大小的珍珠攢成絮,朵朵漂浮其間,因風而起。
這是五歲那年,父親送的生辰禮。
同其他金貴器具一道,擺在她的小榻前,可她愛美,獨獨將這柄小巧的玩意兒收入袋中,時時攬鏡自顧。
此時這柄鏡拿在手中,柳綿走到花榭中,將拋光的那麵舉到“仲卿”麵前。
鏡中出現一個年輕郎君的麵孔,唇紅齒白,雪衣烏發,正是趙老先生畫卷之中的仲卿模樣。
卻不是那個麵向小鎮,跪立而終的白發仲卿。
李玉娘似失了魂,癡癡看著鏡中人。
半晌,她身子一癱,朝後跌去,重重跌入杜鵑花中。
她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