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的神色,轉身坐在了自己常坐的位置上,開始給南雁歸繡
() 香囊。
南雁歸最近身量長得快,她又沒有帶孩子的經驗,再加上對永豐的天氣不太熟悉,她擔憂衣服做好後不合身,或者冷了,熱了,穿起來都不太合適。
蘇言溪盯著香囊看了一會兒,道:“你和雁歸來了之後,還沒有出去玩過,等我休沐了,我讓林深給雁歸放一天假,我帶你們出去玩吧。”
南雁歸之前長在大梵寺,南寂煙也並不很拘著她,經常帶著她山下的集市玩。
反倒來了這裡後,她還沒好好帶小孩子去外麵玩耍。
南寂煙心思微動。
她和南雁歸一樣,也許久沒有待在家裡這麼長時間了。
王府大院,規矩頗多,她和南雁歸還沒有歸屬感,自然不想多生是非,剛起的心思瞬間熄滅了。
她道:“不用了,郎君。”
蘇言溪看出了她的言不由衷,道:“不去遠,就去上個香吧,就當給雁歸祈福了。”
她並不給南寂煙拒絕的機會,立即站了起來:“我還有點事情,先走了。”
南寂煙一抬頭,蘇言溪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眼前。
*
蘇言溪拿著昨日收到的消息進了宮。
“蕭家…”蘇言淙拿著令牌喃喃自語。
蕭家在軍中一向有威望,且蕭家軍首領蕭長峰一直都是保皇黨,她父皇就晚年得了她這麼一個女兒,那自然保的是她。
蕭長峰叛變,除非是…她已經發現了自己女兒身的事情。
但這也是猜想。
不到萬不得已,她並不願意與蕭家起正麵衝突。
蘇言淙看向麵前還在思索的蘇言溪。蕭長峰都在懷疑她是女子的事,蘇言溪這麼多年竟然一次都沒有懷疑過,也不知她自己是怎麼扮男裝扮了這麼多年的。
蘇言淙:“朕知道了,總之,朕交代你的事情趕快辦,如果蕭家真的和南疆有所牽扯,事情就會變得很麻煩。”
蘇言溪輕抿了一下唇,昨天她沒忍住用女主解了一下毒,身上疼通緩解了許多,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金手指還管不管用。
希望能管用吧,她也猜出來了事情的嚴重性。
回到府上的時候,林夕已經回府了,立即去書房見了蘇言溪。
“世子,聽說你昨天病發了?怎麼提前了幾天?”林夕順手就幫蘇言溪診了一下脈,脈搏雖微弱卻很平穩,她驚訝道:“是世子妃的功勞?”
“是啊。”
蘇言溪點點頭。自然是女主的功勞。
她將林夕帶回來的幾個人的畫像仔細看了一遍,直至看到一張畫像的時候,畫像像是踱了一層光。
她道:“這位是?”
林夕低頭看了一眼:“是楚遠昭的庶妹,楚雲袖。我也是偶然得知她竟然對南疆戰事頗有看法,憑著真真假假的消息竟然將蕭家軍敗退的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
蘇言溪的指尖在畫像上點了點。
楚遠昭的母親和皇後的母親是
姐妹,按照關係來說楚遠昭得喊柳宜一聲表姐。
若不是她皇兄率先向先皇求了婚旨,說不定她皇嫂會和楚遠昭成親也未可知。
所以,她皇兄還是很討厭楚遠昭。
但關乎到國家大事,皇兄肯定比她有分寸多了。
於是當晚,蘇言淙就收到了消息,她眉頭緊緊的皺著,問柳宜:“你知道楚雲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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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宜點了點頭:“自然是認得的。隻不過也四五年沒有見了,怎麼突然提起她了?”
蘇言淙:“言溪說她在軍事方麵頗有才能,改天你把她招進宮來,看看是不是真的。”
而且楚雲袖還得是,不是一般的有才能才行。
她將一女子作為對抗南疆的將領,又還算的上是皇後的親戚,她都能想象的出來,那群文武百官會怎樣罵她,更有甚者會死諫,這首當其衝的就是她的老泰山-柳溫書。
蘇言淙提前打招呼:“到時候她真的有才能,你可彆聽父親的話過來吹我的枕邊風。你知道的,朕可擋不住。”
“我又不是不知輕重。”柳宜嗤笑一聲,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而且,我又沒有吹過枕邊風,少冤枉人。”
蘇言淙將奏折扔到了一邊,她將白色的紗帳放了下來,從後麵抱住了柳宜,在她的耳邊輕輕吹了一口氣,嬉笑道:“那朕要吹枕邊風了~”
*
蘇言溪終於得了一日的休沐日,一大清早,她就去了南雁歸的房間。
最近天氣愈發的冷了起來,南雁歸畢竟還是個小孩子,起床有些困難,她過去的時候,南雁歸還在呼呼大睡,小臉紅彤彤的。
蘇言溪伸手捏住了小孩子的鼻尖,隻幾秒種,南雁歸就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
奶聲奶氣道:“爹爹。”
“嗯,快起來,跟著爹爹出去玩了。”蘇言溪不忘補充道:“還有娘親。”
她是特意交代南寂煙,沒有將出去玩的事情告訴南雁歸,她就是想給小朋友一個驚喜。
南雁歸的眼睛果然亮了許多,立即從床上爬了起來。
她這幾日跟著林深學習武藝,休息的時候,林深就會和她講一些外麵的世界,那是一個和娘親生活在大梵寺的時候並不完全相同的世界。
聽到南雁歸的喊聲,采雲從外麵進來為南雁歸梳洗打扮。
南雁歸歪著腦袋,很苦惱的模樣,奶聲道:“爹爹,娘親說我已經四歲了,你不能在這裡看我穿衣服。”
蘇言溪:……
她看到了采雲眼睛裡忍不住的笑意。
得,她又被嫌棄了。
蘇言溪站起身來,走到外麵去了,她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女性特征,為了掩飾身份,她的胸都比前世小了許多。
有時候想想,她還挺惆悵的。
蘇言溪輕歎了一口氣,剛一抬頭,她就見南寂煙領著林采荷逆著光走進來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在南寂煙的起伏上看了一
() 眼,
又極快的移開了。
蘇言溪:“……”
她之前好像有機會可以與南寂煙一較高下,
現在…還是彆提了。
她更惆悵了。
蘇言溪語氣失落了些:“雁歸在裡麵換衣服,你去看看吧。”
南寂煙應了一聲,轉身進了內室,南雁歸已經梳妝好了,她一下子從椅子上蹦下來,走過來拉著南寂煙的手:“娘親,出去玩了。”
南寂煙看向南雁歸剛剛坐過的椅子,那椅子很高,以前的南雁歸是必然不敢的,現在卻已經足夠膽大了,看著也很有活力,甚至…更像蘇言溪了。
她微微皺了皺眉。
蘇言溪是男子,不在乎這些也就罷了,可南雁歸可是個女孩子,這樣實在是會惹人非議。
她低頭看向南雁歸,但見她眼睛亮晶晶的,她便不忍苛責了。
算了,南雁歸畢竟是王府裡的孩子,應該也不會有人亂嚼舌根。
三人坐在了馬車上,前往最近的女媧廟。
永豐信仰大地之母女媧,女媧娘娘的廟宇繁多,離京都最近的女媧廟更是因為皇帝時常來參拜,建造的無比恢弘。
南雁歸之前並沒有拜過女媧,她好奇道:“爹爹,女媧是誰?”
南寂煙也微微抬了抬眼眸,看向蘇言溪。魏倉也有信奉女媧的,但更多的還是信奉佛祖,她也隻是微微了解過一點。
蘇言溪將這裡的傳說講完之後,見兩個人都安靜的聽著,她忍不住將前世的故事也一並講了。
她看向南雁歸:“我曾經和你講過的孫悟空的故事,他就是女媧娘娘補天時剩餘的石頭化成的。”
南雁歸的眼睛亮晶晶的。“女媧娘娘好偉大。”
蘇言溪讚同道:“是啊,在我們國家,我們都會喊女媧娘娘為娘親。”
南寂煙也曾看過關於女媧的傳說,但和蘇言溪講的完全不同,而且她也並未聽過孫悟空的故事。
南雁歸突然看向南寂煙,驚喜道:“那娘親,我是女媧娘娘用柳條做出來後,娘親去找了女媧娘娘,把我抱回家了嗎?”
她不是野種。
她是偉大的女媧娘娘捏出來的。
可是她記得,娘親和她說過,她是從娘親肚子裡出來的。
她迷糊了。
南寂煙:……
南雁歸眼睛裡閃過迷茫:“那爹爹有什麼用呢?”
蘇言溪:……
爹爹有什麼用她不知道,她隻知道南雁歸的爹爹是真的沒什麼用。
她真的沒想到,她隻是講個神話故事,竟然會引得南雁歸對自己的來曆感到好奇。
蘇言溪看了一眼南寂煙,她解釋道:“是這樣的。你是爹爹從女媧娘娘那裡抱過來後,放到了你娘親的肚子裡,不過不是爹爹挑的你,而是你選中了你娘親,如果你不願意,爹爹是放不進去的。之後你在娘親肚子裡長大,出生,這樣明白了嗎?”
南雁歸突然伸手摸了摸南寂煙的
小腹,
眼眶濕潤:“娘親,
是不是很痛啊?”
她這麼大,娘親的肚子卻這麼小。
南寂煙心裡驀的一軟,便是她自己都不想回憶當時的情景。
她以為生孩子是每個女人都會遭遇的事情,卻真的沒想到會那麼痛。她在孕期的時候又思慮過深,身體狀況不是很好,南雁歸又是早產,毫無準備之下,更是疼痛難忍,甚至起了放棄的念頭…
卻又不忍她的孩子連鮮花和月亮都不曾見過…
“很疼的。”蘇言溪替她接了話。
她又有些為南寂煙抱不平,如果是為心愛的人生孩子也就罷了。
南寂煙可是給個不負責任的渣男生了孩子…
聞言,南雁歸立即大哭了起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蘇言溪都擔憂她背過氣去了。
“嗚嗚,娘親~”她不要娘親疼。
蘇言溪不會處理哭鬨的小孩子,她立即看向南寂煙道:“…對不起。”
南寂煙:……
“也沒有那麼疼。”南寂煙輕輕的擦了擦她眼眶裡淚水,耐心安慰道:“後來娘親見到你平安長大,娘親是很開心的。”
她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眼蘇言溪。
蘇言溪身為男子,行事雖荒唐,對女子處境卻格外關注,甚至連女人生孩子的事情都了解的如此透徹。
—她甚至有些開始相信蘇言溪並不是故意拋棄她的。畢竟她並不知道自己給她生下了個女兒。
南雁歸抽抽搭搭的,許久才止住了眼淚。
蘇言溪鬆了一口氣,卻也不敢再亂說話。
出了城後,蘇言溪將簾子拉開了,冰涼的風瞬間透過縫隙傳到馬車內。
她一直怕熱不怕冷,但又還記得馬車裡有小孩子和身體也很冰涼的南寂煙,她隻透了一會氣,便立即將縫隙給合上了。
南寂煙:“郎君,妾給雁歸換件衣服。”
南雁歸的身上已經被淚水濡濕了大半,大冬天的穿個濕衣服,若是感冒了就更不好了。
蘇言溪明白,她又是在暗示自己該出去避嫌了。她嗯了一聲,挑開簾子出去了。
等了一會兒,裡麵傳來了南寂煙的聲響:“郎君,好了。”
馬車顛簸,蘇言溪進去的時候,被輕輕的晃了一下,幸好她一向習武,很輕易就穩住了身形。
可南雁歸身形瘦弱,一下子就被甩的撲進了南寂煙的懷裡,撞得南寂煙悶哼了一聲,頭上珠翠微微晃動。
“你沒事吧?”蘇言溪擔憂的問,目光落在南寂煙的身上,她因為自己的失態,臉上泛起了一層淡淡的緋色,素色衣襟也被南雁歸無意識的蹭開了些許。
南寂煙揪住自己的衣襟,聲音羞惱,斥道:“郎君,莫不是還要繼續看下去?”
她瑩白的臉微紅,即便是氣極也是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