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你就一個人在家裡?那你吃飯怎麼辦?”白主任到廚房幫洪濤把水壺放到爐子上,然後看著洪濤費力的舉著一根鐵通條,把爐子門打開,再把封火的火門調整到拔火的狀態。
封火和拔火是兩個比較專業的北方民間用語,主要用於對爐子的操作上,在南方可能用得比較少。在這個時代裡,不管是取暖還是做飯,老百姓一般都是用燒煤的爐子,液化石油氣很少很少,更沒有天然氣。
這時的爐子總體上分成了兩種,燒蜂窩煤和燒煤球。一般家用的外形都差不多,隻不過爐子裡麵的某些小部件略有不同,燒煤球的爐子可以燒蜂窩煤,但是燒蜂窩煤的爐子不改裝一下就不能燒煤球。
北方人和南方人在燒爐子上有很大不同,南方人使用一種很小的爐子,可以搬著四處走,用的時候搬進來,不用的時候就放在屋子外麵,以免中煤氣。北方人的爐子很大,很重,是鑄鐵的,不能隨意搬動,所以為了防止煤氣,就要加上一段白鐵皮的煙囪,把爐子裡麵的煙氣全都排到屋子外麵去。
另外北方人習慣讓爐子全天都燃燒,為了節省燃煤,就會利用爐子下麵的活動進氣口和煙囪下麵的活動出氣口,來把爐子裡燃燒的煤調整到一種緩慢陰燃的狀態,這就叫封火。需要使用的時候,隻要把這兩個活動風門打開,在把爐子裡麵一個小蓋子拿出來,就能讓爐火在十分鐘左右就恢複到燃燒狀態,這就叫拔火。
“您放心,我吃飯都在姥姥家,平時自己不會沒事兒玩火的。”洪濤知道白主任下麵想說什麼,趕緊拿話把她嘴堵上。
“你母親呢?她是醫生吧,下班很晚嗎?經常值班?”白主任讓洪濤一句話給噎了回來,也不在意,今天她自從見到這小孩,就沒少挨噎,都快習慣了。
“我媽上山下鄉當赤腳醫生了,我爸下放工廠勞動改造,他們倆都不容易,整天在外麵又苦又累,所以還得拜托白主任,能少給我爸添堵就少添點堵吧,畢竟你們也是同行,不讓教書就很難受了,還得去乾體力勞動,誰心裡都不好受,您說呢?”洪濤拿了一個小板凳坐在靠牆的地方,仰著頭對白主任說。
“。。。。。。你能替你父母擔憂,是個好孩子,不過你好像對老師有很大的成見,老師不是來你家告狀的,而且你也沒有什麼狀好告,下午你被警察送回來的事情,我不會給你父母說,你可以放心。”白主任已經處於暴走的邊緣了,這個混蛋小孩三番兩次的教訓她,還讓她說不出什麼來,真是欺人太甚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對老師沒什麼成見,相反,我對您的信任比誰都多,所以我才願意和您進行一種平等的對話,儘量說真話、實話。可能是我們倆看問題的出發點不太一樣,所以交流起來很容出現摩擦,等我父親一回來,我就重新把您當成老師的身份,到時候您聽到的就全是好聽話了。”洪濤再次重申了一遍自己的觀點,他也能理解,不管這位白主任如何開通、如何正直,反正短時間內是不可能習慣這種談話方式的,這得慢慢培養,慢慢讓她習慣。
“。。。。。。我看看你父親的書可以嗎?”白主任完全無語了,忍了好半天,才算把這口氣忍下去。
“可以,正好您也是教數學的,和我爸不光是同行,還是同科。”洪濤自己拿了一張報紙看,對於父親那一堆書被外人翻看一點顧慮都沒有,他了解自己的父親,這些書都是專業書,老爹一點政治細胞都沒有,更沒什麼政治言論,不怕人看。
“老師和你父親比就要差多了,你父親是教大學生的,這些高等數學、解析幾何什麼的,老師看懂的都不多。”白主任隨便拿了幾本書翻了翻,很快就放回去了,恐怕她是真看不懂。
“術業有專精,您讓我爸做高中代數他也不一定能做對,從貢獻上講,您比他要大,您和他就像是蓋高樓的人,您負責打地基,他負責地麵建築。這座高樓最終能蓋多高,全取決於您這個地基能打多深、多牢固,我爸就算再有本事,缺了好的地基,他也是白忙活!所以說,您是老大,我爸隻能當老二。我覺得吧,小學老師的工資應該最高,中學老師工資稍微低一點,大學老師工資最低,這才合理,您說是不是?”洪濤覺得自己這一天光擠兌這位白主任了,是有點過份,也影響她的情緒,所以現在得拍一拍她的馬屁,臨陣磨槍也不晚。